浓浊的白雾才接近芍药,便仿佛遭遇到一股极其强烈的吸力,直将白雾拉成长条,白虹一般向那三朵巨苞上投去。松鹤道人的脸上立即腾起一股红晕,真气激动,将那白雾源源不绝地送出。渐渐地,那三朵巨苞渐渐撑开,仿佛就要开放。松鹤道人脸上更红,真气催动更急,白雾灼目,倏地一声大喝,那三朵巨苞齐被撑开。立时祥光电漩,从那花心中喷出万千毫光来,金辉映照,在众人面前聚成一泓秋水般的镜盘。松鹤道人咬牙道:“快……快进去!”
他的声音竟然大见虚弱。陆飞羽不敢怠慢,丹心剑凌空翻转,向那镜光中落去。镜光隐隐,他已看清那实是一条通道,只是通到哪里,便不得而知了。松鹤道人见他的身形没入了镜光中,方才长舒了口气,真气一放,镜光立时迅速黯淡了下去。
哪知就在镜光将灭未灭的一瞬间,崆峒派的真意子突然纵身而起,抢入了镜光中!
松鹤道人大惊失色,待要阻拦时,方才运转太平真气,开此香红之门,几乎耗光了他全部的精气,却哪里还能拦阻?而且出其不意,众人尽皆没有反应过来。待到剑光宝气纷纷而起时,那香红镜光之门,却已经归于虚冥了。
三朵巨苞依旧含起,却如松鹤道人一般,黯然无神,似乎全部的精气都已耗光。
一穿过镜光,陆飞羽就觉眼前一亮,紧接着便是一暗。这一明一暗交替,就算以陆飞羽的功力,一时之间也几乎不能见物。待到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环境,才看出所在之处是一个巨大的高台,仿佛是一块巨石雕成的,但四周茫茫的,几乎看不到边,也不知那高台究竟有多大。高台中间耸立着一根巨柱,与台相连之处连一点缝隙都无,似是天然生就的一般。此外别无一物。四周的天灰蒙蒙的,地处虽然辽阔,但异常寂静,肃穆辽阔,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陆飞羽辩明方向,正要御剑上飞,突地就听背后一声响,一个人摔到了台上。他骇然回头,就见崆峒真意子正皱着眉头,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陆飞羽心头怒气渐生:“你们崆峒派怎如此卑鄙,竟然潜入我派禁地!”
真意子也不理他,突地一笑,道:“谁说我是崆峒派的?”
他这一笑,竟然大有妩媚之意,只是他的脸又瘦又黑,颇为怪异。陆飞羽皱了皱眉头,就见真意子缓缓撩起头发,拨了几拨,道:“是不是我不是崆峒派的,你就不再追究了?”
陆飞羽心念电转,已然知道这个真意子是个西贝之货,哼了一声,不再作答,那“真意子”嫣然一笑,出手在脸上一抹,立时陆飞羽就觉眼前一亮,那黑瘦的面容,登时变成了张芙蓉秀面,清艳绝伦,顾视嘻笑之间,仿佛有热气扑面而来,他禁不住面上一红。“真意子”柔声道:“你不要怪我好不好?人家也是被人追杀,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化装成他的,现在追我的人已进入峨嵋,我若不跟着逃到这禁地来,只怕会被碎尸万段。你就当是做做好事,日行一善,好不好?”
她软语相商,面上尽是恳求之色,一双大眼睛更饱含着楚楚可怜之姿望着,陆飞羽本就风流倜傥,这些陈规戒律向来没怎么放在心上,当下微笑道:“在峨嵋山上,还怕有人害了你?松鹤师叔会护着你的。”
那女子转齿碾然,匏犀微露:“松鹤道长也会护着灵鬼门的么?”
陆飞羽一惊,她是外道邪门的人?
那女子却未觉,笑嘻嘻地道:“我偷了教主的灵心宝印,气得灵鬼门上下一齐跳,立誓非要抓住我受那万鬼啮体的刑罚,你说,我还不有多远跑多远?”
她微笑,陆飞羽也便微笑道:“那你也算是同道了。这枚牧灵花符给你,灵鬼门便不敢动你了。”
牧灵花符是一朵小小的黄金牡丹花,雕琢得极为精细,隐约之间精气闪动,看出是枚极其厉害的宝物。一条极细的金丝从它中间穿过,那女子拿了起来,戴在头上,金丝从她万条青丝中穿过,那朵黄金牡丹正好压在她的额上,配着宜嗔宜喜的春风面,当真美艳之极。那女子也不知从哪里捞出一只铜镜,左右不停地照着,嘴角噙着隐隐的笑意,似乎极为满意。
陆飞羽摇了摇头,她似乎更将它当作是件首饰,而不是护身符、救命宝。他忽然觉得给她这牧灵符是件错误的事情,但已不可收回,于是丹心剑出鞘,向那高耸的石柱上冲去。
那女子见他要走,急忙放下镜子,大大方方地挽住他的手臂,要他带了自己走。她的面上一片纯真无邪,似乎觉得男人带着女人走,乃是天经地义,而她挽着他的手,也仅此而已,并不蕴含着其他任何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