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亦宽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打发走朱卿卿就到届头去寻梁太太:“小小年纪,却不是没有见识,也能吃苦耐劳,好生调教引导必能成才。不是说要安排她回新城扫墓祭奠的?这几日天气好,也没什么战事,正好让她去。”想想又道,“让凤羽和凤歌陪她去。”
梁太太的心情不是很好,她是真没想到朱卿卿居然能把这事儿给做成了。在她看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这么快就把招牌立起来,不过是仗着梁家的势,靠着梁凤歌明里暗里帮补,指不定去吃面的人里头就有一大半是梁凤歌自掏腰包使人去充门面的。但撑不住儿子喜欢,丈夫和女儿交口称赞,便强笑着道:“行,我这就安排。”心里打的主意是等这仨孩子都走了,她正好去瞅瞅是怎么回事。
梁凤羽最近醉心于做账房,每日顶爱的事就是每一笔支出精确控制到毫厘,再将她们挣来的钱数上很多遍。听说要让她陪朱卿卿去扫墓祭奠,想都不想就回绝了:“我忙着呢,不去。让凤兮陪她去。”梁太太各种威逼利诱,她直接推病,于是梁凤兮光荣成行。
朱卿卿虽然丢不下面馆的生意,却也牵挂着祖父、母亲和二伯父一家人的坟茔祭扫等事。她一去多年,只在每年大伯父派人扫墓或是去信族里询问此事才能得到一点诸如“一切都好,按时按节祭扫”之类的消息,此番若不是梁家一直都没提起送她去祭扫的事,她早就去了。
她的东西不多,又本着不想给人添麻烦的念头,随意收拾了几身欢喜衣裳和随身用品就算好,算来前后不过花了小半个时辰,伺候她的丫头清泉力劝她再收拾些:“这一路上行去,虽有客栈歇息,却始终比不过家里舒服,有道是在家干日好出门一时难,多带点东西总是好的。”
朱卿卿只是温和婉拒:“够了。”她被朱老五从陈州带到申州,干草堆也是睡过的,哪里还会挑剔这些?清泉无奈,只好悄悄去禀告了梁太太,她本意是觉着家里主子看重朱卿卿,若是伺候不好就怕落下怪责,谁想梁太太淡然道:“些许小事,都由着她。”竟然是不辨喜怒的样子。
清泉看得心里只是打鼓,回去后左思右想,自作主张地替朱卿卿又多收拾了行李。饶是如此,次日清早装车将行,梁凤歌看到梁凤兮一个人的东西就装了一大车,朱卿卿的却是少得可怜的几个包裹,立刻就不高兴地皱起眉头瞪了过来,那意思是底下人不上心,不曾照料好朱卿卿。
清泉自此知道,朱三姑娘的事不要问太太,而是要问少主。她这个丫头的作用呢,就是要最大限度地让朱三姑娘觉得舒服顺心,不能让朱三姑娘稍微受一点委屈,如此,梁凤歌便满意了,她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从兴阳府到新城算来不过就是两三天的路程,此时已然入秋,气候很是舒服,朱卿卿一路上走得毫无负担,什么都不要她操心,抬抬眼皮就有人把茶水、糕点、帕子递过去,才是将手绢轻轻扇一扇,立刻就有人打扇。吃的是美食,每顿不重样。住的,咳,咳,虽然不是高c黄软枕,但也足够让她躺下去就睡着。
朱卿卿觉得自己其实不是去扫墓祭祀的,而是去郊游享福的。她自己都有点看不过去了,便趁着梁凤歌送冰镇葡萄来给她吃的时候委婉地提了意见:“这样不太好吧,人家会说闲话的。”
梁凤歌把一颗乌紫饱满的葡萄塞进她嘴里,哼哼冷笑:“小爷自己出生入死挣下的家业,就爱给自己的媳妇儿花用,谁有意见当面来和小爷提,小爷赏他一个大嘴巴子。”
葡萄入口,冰凉甜蜜透心,朱卿卿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那什么,要骂就骂吧,只要别当着她骂就行。
朱家虽然倒了大霉,甚至于仓皇出逃,但在新城还有许多族人,朱老太爷这一支出事之后,他们又另外选了宗长。因为整个宗族都是在梁家的羽翼之下过日子的,不能不重视此次事件,早在知道朱卿卿要回乡祭拜之时起,族里便派了专人去将朱老太爷等人的坟墓清扫干净,并准备好了各色祭品。等到朱卿卿等人的马车才刚出现在路口,就有新城太守和朱家宗长等体面人物迎了上去。
朱卿卿是女流,当然不用出面和这些人打交道,这些全都是梁凤歌的事。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朱卿卿隔着窗帘子也能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声。
“是朱家最小的那个闺女吧?不是说去了周家的?怎么又回来了?”
“你不知道了吧,朱三姑娘是要嫁给咱们小梁将军的,早年长辈就定下的亲事,若非是朱家出了事,她要守孝,早就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