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哭着把明姿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又道:“奴婢想来是哪里没做好,让四小姐不快活,四小姐才会这般生气,夫人责罚奴婢吧。”
蔡国栋淡淡地道:“既然她说她的衣服首饰穿不完,用不完,那便罢了。将她那份折到她几个姐妹身上去,做点好的。”
陈氏挥手让金簪退下,低声道:“老爷,小孩子难免糊涂。四丫头历来脾气都不怎么好,爱钻牛角尖,又刚刚遇上这事儿,罢了,妾身亲自去劝劝她吧。到那日人人都穿新衣,带新花,独留她一人,那可怎么行?只怕是又要闹了。”
蔡国栋冷笑:“现在你我将就她,将来谁将就她?去了婆家婆家也将就她?就按我说的办!以后早晚都要她来给你行礼问安,若是不来,便请家法,你管不下,我来管。”
却说明姿苦苦等待蔡光仪来看她,心想着,等他来了,二人好生商量一下该怎么办。自己不能去看姨娘,可以让他去,再让他去求求蔡国栋。
谁知等到天黑也不见蔡光仪来,不由焦躁万分,冲着雪英发火:“我让你送信去给三公子,你送去了吗?”
雪英吓得胆战心惊:“送了的,送了的,奴婢亲自和三公子身边的松明说了的。您再等等看,也许是三公子他有事儿呢?稍后就来了。”
明姿无奈,也只得相信她的话。眼看就要到亥时,内院就要落锁,仍不见蔡光仪来,不由大失所望,又怀疑是雪英敷衍她,骗了她,抓起茶杯就朝雪英砸去,骂道:“不要脸的下作东西!看见我倒霉就敷衍我了是不是?踩低捧高的狗东西!”
雪英和雪梨胆战心惊地站在那里垂着头,几个小丫头挤在一处大气也不敢出,任凭她叫骂。忽听有人来敲门,雪梨松了口气,忙道:“一定是三公子来了,奴婢去开门。”
明姿“呼”地一下站起来,又想到蔡光仪这时候才来,便又撅着嘴坐下,恨恨地瞪着门口,只等蔡光仪进来就要撒娇发蛮。谁知只听见雪梨在门口轻声和人说了几句话,便没了声息,忙疑惑地道:“怎么回事?”
雪梨小心翼翼地道:“三公子说,他这些天都有事情不能过来瞧您。您若是没事的时候,记得多去上房给老爷夫人请安问好,和小姐们一处读书绣花,莫要使小性子。”
明姿一声尖叫起来:“他真是这么说的?谁来传的信?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说?”不等雪梨伸手去拉她,她已经“蹬蹬蹬”跑出去追送信的那个人去了。
雪梨嘴唇雪白的看着雪英:“快!送信的是五小姐那边的小丫头。”话音未落,外面已经传来明姿的打骂声和小丫头的哭喊求饶声。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几乎想一头碰死算了。
陈氏才刚睡下,余婆子在外间低声道:“夫人,琼华院里闹起来了。”
陈氏连忙披衣坐起:“怎么回事?”
余婆子道:“四小姐打骂五小姐的一个小丫头,五小姐问了几句,发生了争执,四小姐就把她给推到地上去了,五小姐的手肘都磕破皮了。”
陈氏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道:“老爷今日不是歇在四姨娘那里的么?有人去报了没?”
余婆子笑了一笑:“有的,老爷四姨娘都已经去琼华院了。左右也没人来夫人这里禀报,夫人快睡吧。”
第二日,明姿不曾出现。四姨娘趾高气扬地拉着明珮来给陈氏请安,所有人等都明白明姿一定又挨蔡国栋的骂了。
转眼就到了明菲生日那一天。早上起来,花婆子就和娇桃一起帮明菲穿上淡青色罗纹窄袖衫子配大红蹙金半臂,系同色烟罗裙,摘下了长命小金锁,换戴一个八宝璎珞项圈,耳边垂着两颗水滴状的金镶南珠耳坠,梳了个小流云髻,压一朵粉紫芙蓉花配几只金玉珠花。拉着左看右看,方满意地点头,笑着喊新进的两个分别叫做丹霞、白露的二等丫鬟过来瞧:“三小姐是不是是个小美人了?”
丹霞和白露俱是十二、三岁的年纪,纷纷笑着拍手:“是呀,是呀,小姐可真美。”
明菲对着昏黄的镜子照了照,心里觉得很满意,笑道:“像只花蝴蝶。”
花婆子夸张地笑:“乱说!蝴蝶哪有您好看!”
明菲脸热了热,娇嗔地打了花婆子一下,道:“妈妈今早嘴上像抹了蜜似的,是要赏钱呢吧?”
话音未落,花婆子就福了下去,娇桃、丹霞、白露、叶儿、梅子,以及外面两个粗使婆子都跪了下来,齐齐笑道:“三小姐真是聪明,真是说到奴婢们的心坎里去了。祝三小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