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女孩子都是爱玩爱笑的年龄,闻言纷纷符合。袁枚儿年龄最大,又是主人,率先褪了钗环,脱去袖子宽大的外衫,只穿小袄,紧了腰带,用帕子包紧头发,跨上秋千架。用力躬身、屈腿、下蹲、直起、挺身、扩胸一连串动作做下来之后,秋千被驱起,越荡越高,她兴趣来了,花样百出,脸红扑扑的,笑声犹如银铃一般清脆。
赵雪怡站在下面指着她道:“这丫头,笑得这般嚣张,全无一点样子。”
正说着,并拘了,袁枚儿慢慢停下,捋着额前散下的碎发,喘着气笑道:“这是我们家自己的院子,又不是在旁家,也没外人,你干什么管得这般宽?不抓紧时间玩乐,以后想这样玩儿都没得机会。”接着推了赵雪怡一把:“到你了,老夫子!”
赵雪怡却是没袁枚儿那个精力,能打起来,却打得不高,很快就兴趣缺缺地停了下来,笑道:“我认输便是,左右都是舅父舅母拿银子给我花,不必拘着我自己……”
“还没并拘就停了,你可真是个没用的。”袁枚儿啐了她一口,笑着问明菲:“你呢?是自己打,还是要我们送?”
明菲笑道:“我以前在乡下曾经玩过,不过花样子倒是没你的多,打得不好看,先试试看。”以前在吴家村的时候,正月里村里的小姑娘小媳妇们会在村头的老树下打秋千玩,她和芳儿每每趁着睡前那段比较清闲的时间,抓紧时间跑到那里去玩上一回,她那时候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也是为了和芳儿联络感情,好从芳儿那里多打听一点有用的消息。没曾想如今竟然英雄还有用武之地。
明菲穿的就是小袄,不必脱衣,只紧了紧腰带,退下钗环,使了一方胭脂红的帕子包紧头发,才踏上秋千板,做了两个动作,袁枚儿就笑了起来:“一看就是个行家里手,你好生的打,看我俩谁荡的高!”
明菲迎着微风越荡越高,此时几缕阳光透过云层射了下来,刚好照在围墙外的树林上,明菲沐浴着阳光,看着深深浅浅的绿色,呼吸着新鲜空气,许久没有的那种清新自由之感油然而生,她不由微微眯眼,露出一个大大的惬意的笑容来。自然而然地就打了个花式,秋千箭一般向上冲去,就要到达最高点时,她猛然站了起来,树下的女孩子们俱都发一声好。谁想明菲包发的帕子竟在这个时候松了,满头青丝倾泻而下。一阵微风吹起,模糊了眼,看也看不清楚,明菲的动作就慢了许多。
“明菲,别玩了。”袁枚儿叫道,“算你赢了!”
明菲微微一笑,将头甩了甩,试图将吹到脸上的长发甩开,不期然的,却看到了不远处一座高高的阁楼上,一道半开的窗,袁司璞站在窗边专注地盯着她看,她能看到他苍白的脸上微微的红晕和闪闪发亮的眸子。
明菲满心的喜悦犹如被一盆凉水兜头淋下,慢慢收了脸上的笑容,再也提不起兴趣,怏怏地由着秋千慢慢停下,跳下秋千,接过金簪递上的帕子将头发束起,佯作尴尬地看着袁枚儿:“寻个地方给我梳头好么?”
“我看这附近有什么地方最合适?”袁枚儿歪着头想了想,扬手指向不远处的那座阁楼:“去那里吧。”
明菲笑了一笑:“怪远的,这里没外人来吧?”也不等袁枚儿答应,命金簪拿了妆盒寻了个背风的地方,背对着那座阁楼飞快梳了个简单的发式。再回过头来,不经意地扫一眼阁楼顶端,那扇半开的窗子已经掩上了。
午后,宾主尽欢,蔡家的马车才要启动,却突然一声雷响,不过片刻,乌云满天,黄豆大小的雨点狠狠砸下来,天地间瞬时一片苍茫。
陈氏愁得要死:“这可怎么好?”
袁二夫人笑得欢畅:“下雨天,留客天。我正觉得还有许多话不曾同你说,如今可好,就连老天爷都知道我的心思,帮我留人了。”
这种天气实在不适合赶路,陈氏就算心中再焦急,也只得留下来等雨住。哪想那雨一点停下的迹象都没有,袁二夫人劝道:“路上想必有小山洪,就留一夜吧。我这里让人赶去府上说一声,蔡大人不会怪责的。”
陈氏无奈,也只得应了。
夜里瓢泼大雨终于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明菲睡得半梦半醒之间,忽听得一段凄凄冷冷的笛声,绕来绕去纠缠不休,由不得的就有些烦躁不安。金簪隔着纱帐见她在里面辗转反侧,忙走到门外招来袁家的小丫鬟轻声问道:“这个时候是谁在吹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