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菲自动直起腰来,笑得眉眼弯弯:“婶娘说的是,侄儿媳妇若是太过客气反而生分了,恭敬不如从命。”眼睛一扫,就把屋子里的陈设和站着的人打量个遍。
屋子里的陈设就如同龚家人出门时的行头一样,精致讲究,富贵耀眼,清一色的黄花梨木家具,帘子是水晶帘,坐垫都是织锦,多宝格上摆着整块的玛瑙、翡翠雕件,墙角放着落地式的大型八角雕花宫灯。其中最吸引人眼球的,当属罗汉c黄后一架黄花梨木百宝嵌四开屏风,花开富贵的图案,上面镶嵌着翠玉、象牙、彩石、珊瑚、螺钿、珍珠等物。
由于屋子里值钱闪亮的东西太多,让人眼花缭乱,看着都有些头晕。
龚二夫人正在觉得明菲到底是乡下长大的丫头,脸皮真厚。又见明菲在看她身后那架黄花梨木百宝嵌花开富贵四开屏风,忍不住微笑了:“这还是我的嫁妆呢。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但款式还是没过时啊。”
得,和她比嫁妆是吧?明菲微微一笑,眨巴眨巴眼睛,佯作羡慕:“这屋子里都是婶娘的嫁妆?”
自然不可能都是龚二夫人的嫁妆,谁会把自己的嫁妆全都拿出来摆给别人看?更何况龚二夫人的娘家邵家,也是她嫁给了龚中素之后好几年才慢慢发达起来的。当年怎可能给她置了这屏风还置办这满屋子奢华的家具摆设?
当着这满屋的人,龚二夫人自然不好意思撒谎,咳嗽了一声:“自然不是。”端起神色,肃穆地说:“时辰不早了,开始吧。”
立刻就有人捧出两碗茶来递到明菲面前:“大奶奶您请。”
果然想吃她敬的媳妇茶,但这茶,有那么好吃吗?吃完媳妇茶,是不是还要让她每日来立规矩?果然不知进退,就算真的这么想吃媳妇茶,也得等着人家先敬了自家的正经婆婆吧?明菲满脸诚恳地看向龚二夫人:“谢谢婶娘,侄儿媳妇不渴。”
此言一出,屋子里鸦雀无声。龚二夫人更是睁大眼睛看着明菲,气得胸脯起伏。死丫头,和她装笨是吧?
明菲对她的怒气视若无睹,看向龚远和:“婶娘说的对,时辰真不早了。”
龚远和赞许地朝她一笑,站起身来朝龚二夫人一揖:“婶娘,侄儿自小没了娘,爹爹不在家,但礼不能废,这杯新妇茶无论如何都是要敬的。可您侄儿和侄儿媳妇年轻,什么规矩都不懂,怕做错了传出去图惹人笑话。所以侄儿想请您过去帮衬着我们行完这个礼。”
龚二夫人牙都咬酸,魔怔一般瞪着龚远和不说话。
龚远和只弯着腰抬起头看着她笑,一动不动。
两个人竟然是剑拔弩张地扛上了。
早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会太好,但没想到竟然到了这个地步。明菲忙上前跟着龚远和福了下去:“一大清早的,论理不敢劳动婶娘。可是公公不在家,婶娘是长辈,几位小姑小叔是我们的亲人,所以,少不得厚着脸来请婶娘帮这个忙。”
龚婧琪见这样下去不是事,何况根本就是龚远和占着理,她娘想吃这杯媳妇茶没错,错就错在不该忽略了死去的大伯母。忙笑道:“母亲,咱们也好久没去那边院子里走动了,正好过去游游。”
龚二夫人皮笑ròu不笑地站起身来:“好,好,应该的,我这就跟了你们去。”随即却又捂着胃坐了下去,痛苦的呻吟:“哎呦,我的胃好痛……”
龚妍碧忙扶住她:“母亲这是饿着了。”抱歉地看着明菲和龚远和:“大哥,大嫂,母亲一直等着你们过来一道吃早饭,她恰好又有个胃疼的老毛病。”
明菲深刻忏悔:“都是我们的不是,不然咱们就等婶娘先用完早饭?母亲是个宽厚的,肯定不会计较我们去给她敬茶晚了的。”
“母亲自然不会怪我们。”龚远和显得比龚远秩还要着急,“还不赶紧地上早饭?饿着我婶娘你们给我等着瞧。”
龚妍碧小心翼翼地看向龚二夫人,见龚二夫人的眼皮耷拉着,便吩咐人摆早饭。
早饭一摆好,明菲就自动上前布筷添饭,服侍龚二夫人吃饭。龚二夫人见她垂着头面带微笑,不言不语地殷勤伺候,心中的那口恶气稍微平息了些。便抬起头来问龚远和:“一道坐下吃吧。”
龚远和翘着嘴角笑:“侄儿还没给母亲敬茶,不敢吃。婶娘莫要管我们。”
一句话成功地又将龚二夫人的怒火挑起来,她沉着脸怒气冲冲地吃饭,仿佛和饭菜有仇,明菲布菜,偏生又只捡那难消化的油腻ròu食夹给她。吃了一块还有一块,一块还没吃完另一块又来了,龚二夫人忍不住,抬起头来怒气冲冲地瞪着明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