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奉信的是多子多福,明菲也不能和她说自己暂时还不想生,只能诺诺应下,回家途中拧着龚远和的胳膊道:“你可是背后告我黑状?”
龚远和委屈地惨叫:“我哪敢?不过就是想早点有个孩儿罢了。但你若是不想生,我也不敢强迫你的。”拿眼偷觑着明菲,见明菲光洁柔嫩的下巴微微抬着,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
明菲嫌弃地拉起他的袖子去擦口水:“讨厌,湿哒哒的,你和追风有的一拼。”
龚远和见她眉头微蹙,红润的嘴唇嘟着,可爱无双,大笑着将她扑倒,索性用口水给她洗了一个脸,听她连连叫着“臭死了,臭死了。”心中说不出的喜欢。
水城府的中元节,风俗是将一定数量的冥纸用白纸封好,上面写上亡故之人的称呼姓名,及献祭人的称呼姓名,以便化纸之时,亡魂能顺利领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钱。
明菲白日忙着指挥人打扫厅堂,准备过节祭祀要用的冥纸,冥衣,线香,祭品等物,夜里就磨了墨,与龚远和二人一道在灯下写封。写完张氏的,明菲包了一个无主的大封,心中暗自祈祷,若是妈妈还活着,这个就给过往的孤魂,叫他们保佑那个世界里的妈妈,若是妈妈已经亡故,她便只能用这个方式给妈妈尽一点点也许根本没有用的孝心。
中元前两日,朱姨娘过来寻明菲,央求她帮龚妍碧另寻一门好亲。明菲趁机把那从六品经历的事说了,却不肯再如上次一般,与她牵线,只推上次方家的事情叫她和龚远和极没面子,这次再不好意思去做同样的事,叫她自己去求龚远秩想法子。
朱姨娘歪着头想了半晌,笑道:“大奶奶为难,我也理解。不过我们家中的情形,你也是知道的,我不过是个妾室,不能出面,还要仰仗你们……”
明菲打断她的话:“我们也不过就是小辈,说得难听点,还是隔着墙的,严格说起来,就是两家人,二妹妹有父有母有兄,哪里轮得到堂兄嫂为她做主?”
朱姨娘不急不躁,淡淡一笑:“大奶奶,你替我传句话给大爷,就说,当年那位红姑娘,是我送上的路。”说完笑眯眯地去了。
什么红姑娘?听朱姨娘这个意思,仿佛是龚远和还要回头去求她似的,明菲皱着眉头想了半晌,不得要领。龚家从前的事,就如同一团烂泥,内里藏着多少污垢,她是不知道,也不想去弄明白,除非龚远和有朝一日愿意主动与她说清楚,或是影响了她现在的生活,否则她是不会去问的。
晚间龚远和归家,先搂住她亲了一口,笑道:“明日有客人来,就是我要托他送母亲他们去登州的茶商,多做几个好菜,尤其要做红烧狮子头,还要备下十六年的梨花白。”
明菲笑着应了,将朱姨娘的话带到:“说是让你去寻她呢,当年的那位红姑娘有话要她替你传到。”
龚远和的笑容一滞,飞快扫了她两眼,见明菲低头侍弄菊花,面上带笑,半点不显,轻轻一笑:“莫要理睬她。什么红姑娘、绿姑娘的,哪里有替人带句话却要过了这么多年才说的?她若是再提,你就告诉她,我和你说了,今年打算给红姑娘烧点纸钱,莫叫红姑娘的冤魂出来找人纳命。”
第192章中元(二)
明菲笑了笑:“好吧,其实她是说,当年那位红姑娘是她送上的路。我想着,肯定是有话要同你讲,所以就替她补充了。”
龚远和噎了噎,转身去端茶,背对着她道:“红姑娘,其实是叫红梅,是从前伺候我的丫鬟,后来犯了错,被卖了。”
“哦。”明菲拍拍手,“她说得我以为人死了一般。”
龚远和没吭气。
明菲也就不再问,洗手包了封厚厚的冥纸,放在无主孤魂那一堆里面,龚远和见了,默默摸了摸她的头发。
第二日早上,朱姨娘果然由龚远科陪着过来了,明菲把龚远和的原话传到,朱姨娘有些失神,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大奶奶,既然这事儿你们不好出面,我也就不勉强了,但若是哪一日,大爷和大奶奶有解不开的难题时,别忘了来寻我。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帮忙。”
明菲要准备晚上的饭食,忙着送她出门:“一定,一定。”走至垂花门处,朱姨娘回头望着明菲无限悲悯的一笑,笑得金簪浑身难受:“大奶奶,她笑得忒可恶!”
欲擒故纵罢了,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明菲根本不理睬她,指挥人将一套贵重的粉彩菊花牡丹纹碗碟取出洗净备用,亲自去厨房里检查了一遍晚上要用的食材,只等龚远和带人回家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