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啪地一拍桌子:“简仪,你可是认定本王不会罚你?”
简仪猛然抬头:“简仪不敢做此妄想!但无论如何,吕笛身死,长音脱不了干系!难道在殿下眼中,吕笛随殿下出生入死,还比不上一个玩物?”
李越怒瞪他:“本王几时说过这话?”
简仪不答,跪着不动。李越看他一会,终于叹口气:“起来吧。”
简仪嘴唇微微颤动,猛地伏在地上,压抑不住地哽咽出声:“殿下—”
李越长长叹了口气,走过去把他拉起来,轻轻搂在怀里:“别哭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吕笛。本王自然不是偏袒什么人,只是查无实据,怎能随便就定了他的罪?”
简仪呜咽道:“殿下从前可不说这样的话,为什么到了长音青琴这里,就,就—”
李越有口难言。他哪里知道从前那个真的摄政王是怎么做的?脑筋一转,柔声道:“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也糊涂了?青琴为了保长音的命,才说出这秘密,你若杀了长音,他还会说么?”
简仪仰面看着他,道:“殿下的意思,难道早已想到这西园里……”
李越暗暗叫苦,只好硬了头皮往下编:“本王这些年得罪的人岂在少数,早已不知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那些个当朝权贵表面上欲投本王所好,其实是为了什么,你也明白。若不是你和吕笛守得紧,还不知怎样。他们达不到目的,又岂肯善罢甘休?”
简仪果然中计,注意力立刻转移,忧心道:“但青琴说不出此人是谁。殿下看他说的可是真话?”
李越回想一下,点头道:“看他的样子不像说谎。他对长音倒是真心实意,想来不敢拿长音的性命开玩笑。”
简仪双眉微微一竖,道:“若他真的不知,殿下也用不着他了,如何处置才好?”
李越微微一笑:“本王不是答应让他俩双宿双飞了么,怎好食言?”
简仪怔怔地看着他,眼神迷惑:“殿下您真的—”
李越连忙道:“这事且放放再说,目前首要是查那奸细。”
简仪眉梢一挑,泪汪汪的眼睛里杀气毕露:“简仪这就去查。查出来,我要亲手剥了他的皮!”
李越看他眼睛红红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轻轻抹去他眼角尚存的泪痕,道:“你又糊涂了。查出来,又怎么样?青琴,长音,不都是眼线?你难道要一个个杀了?”
简仪急道:“但这个奸细若不查出,岂非养虎为患?”
李越笑道:“你呀,这一会怎么转不过来了?你杀了一个,他们还会送进来一个,难道你要天天查?累也累死了。”
简仪眼色一黯,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低声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李越放开他,负手踱了几步,微笑道:“要查,但不可打草惊蛇。即使查出来,也不要动他。”
简仪愕然。李越看他呆呆张大了双眼的样子十分可爱,心情大好,伸手轻轻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傻了?别动他,悄悄盯住了,看他想干什么。把他掌握在手里,岂不比查那一个接一个送进来的人省事?”
简仪也是个聪明人,只是关心则乱,听李越这一句话,立时明白过来,连连点头道:“殿下说的是!是简仪糊涂了。”
李越仰头想了想:“简仪,依你看谁的嫌疑最大?”天知道,园子里的那些男宠他还没认全呢。
简仪蹙眉道:“青琴入府甚早,在他之前只有长音和如意;后面倒有九人—简仪本来以为暮雨嫌疑最大,他是三王爷送来的人,一进府就着意争宠,三王爷与太后走得又近……但青琴偏偏说他并非奸细……不知他的话是否可信。”
李越沉吟道:“他已经说了十句真话,犯不着再留这一句假话。除了他,难道就没别人有嫌疑?比如说,卫清平?”
简仪迟疑道:“卫清平当初全家在先王手下获罪,满门抄斩。因他少年便做了御前侍卫,护驾有功,幸免一死,投入大狱。他,他在狱中……是王爷巡视大牢时将他带了出来,怎么说,也比在大狱中好得多。再者他从未有争宠之举,反而……一向淡泊,实在不像个奸细。”
李越明白他的意思:要为太后打探消息,只有走出西园;要走出西园,须得摄政王宠爱召幸;卫清平既从不争宠,自然不像个奸细该做的事。然而偏偏摄政王死时,是他在床上……当然这件事,却是对简仪说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