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点了点头。土木工程里的油水之大,他在前世就知道了,经手的人必然克扣那也是很平常的,要说让办事的人分毫无私那想也别想,就是反贪局怕也没这么大本事,问题是,中间克扣了多少,经办的人是谁,又属于哪一派,这些问题都得弄清楚,然后才好下手治理。
清平坐在暖炉对面,凝目看着李越。李越心里思索,偶然抬头,两人目光对个正着,清平脸上忽然微微一红,低了低头,立起身来道:“天色晚了,殿下劳碌一日也该早些歇息,清平告退了。”他一面说,一面脸上愈发红了起来,烛光下看起来真是秀色可餐,李越看他红晕满面,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在床上看到的清平,脸上居然也有些发热,目光却一时怎么也转不开,牢牢粘在清平脸上。清平不听他说话,稍稍抬起眼来看他,两人目光又是一对,清平脸上愈发红了,头直低下去,再也抬不起来。
李越看他这个模样,心里又不禁一动,赶紧压住了,点头说:“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采买的事我考虑一下看如何处置,你明日还是照常去上——去做事。”差点把上班两个字说出来。
清平低着头应了一声,退到门口,一抬头却看到一人立在阶下,不禁噫了一声道:“简公子—”那人正是简仪,淡淡看了清平一眼,微微俯首道:“殿下,简仪有事禀报。”
李越在里面应了一声:“是简仪?进来吧。”简仪昂头自清平身边而入,正眼也不看他。两人擦身而过之时,清平无声地笑了笑,那笑容落在简仪眼中,只觉带着说不出的讥讽,刺眼之极。
李越坐在暖炉旁边,听着简仪进来的脚步声,心里迅速下了个决定:要跟简仪讲明白。从莫愁的话里听起来,并不是风定尘看上了简仪,而是简仪一片痴心自请入了西园。风定尘当初是什么心思李越不清楚,大约也是怜惜他,不忍打破他的希望,但也从来没召他侍过寝。简仪似乎也满足于这种暧昧不明的生活,还在为自己的希望努力。不过现在情况已经变了,这个身体里换了李越,跟简仪那是绝对不可能了,照李越的想法,既然不可能,就不要拖拖拉拉耽误他。而且简仪既然曾是摄政王身边十二铁骑之一,自然不同于那些足不出户的男宠,如果一味把他当男宠对待,岂不是可惜了!
简仪微微低着头走进来,站在门边便不往前走:“殿下,太医今日来给徐春鸿诊过脉,说他身体已然大愈。如意说殿下曾答应过他在府中莳弄花草,请求殿下是否可让徐春鸿与他为伴,共司花匠之职?”
李越点了点头:“这也是小事,你就安排吧。站在门边做什么,有话过来说。”
简仪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殿下劳累一日,早些歇息吧。简仪这就告退。”言语之中带着落寞。
李越心里微微一酸,走过去抢在他前面抵住了门:“简仪。”
简仪抬头看着他,这几天他是明显地憔悴了。李越叹了口气:“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简仪默然地过去在清平方才坐的地方坐下,看着李越。李越来回踱了两步,转身正视他,道:“简仪,西园已经解散,你,你,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简仪的脸色白了一白,缓缓道:“殿下终于打算把简仪也遣出府了?”
李越连忙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本来不是男宠,入西园只是为了管理西园,如今西园已无,也用不着管理了,你—”
简仪沉默良久,淡淡一笑:“殿下,简仪当年自请入西园,却不只是为了管理西园。”
李越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何况跟你,也没什么好藏的。你也知道我想说什么。”
简仪惨然一笑:“殿下的意思我明白,是简仪不自量力了。”
李越看他悲伤的模样,心里老大不忍:“简仪,这些年我一直还是把你当兄弟,让你入西园,是我太过自私。你和那些男宠怎能相提并论?如今西园已散,再让你不人不鬼地在府里耗着,我,我也对不起吕笛。”
简仪苦笑一下:“殿下还是怀疑简仪与他有染?”
李越认真地摇头:“我任是再不相信别人,难道还能不相信自己兄弟?只是,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
简仪出神片刻,低声道:“殿下还是在想文程?其实简仪也知道,当年殿下就说过,以后无论如何,再不动自己兄弟,所以简仪才自请入西园做个男宠,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