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李越的手拂在清平颊边,正不知是想拿下来还是想贴上去,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步就到了门口:“殿下,太平侯府来人!”
房里两人都是一惊,清平猛一转头,脸颊便贴上了李越掌心,嘴唇轻轻擦过李越手腕。李越能感觉到那两瓣唇的温润柔软,擦过肌肤时似乎有一条丝线在心里轻轻一扯。清平的脸腾地涨得通红,受惊的小兔子般立刻又把头扭了回去,力道之大恨不得把头甩下来。李越很镇定地收回手:“谁来了?是陆绩么?”心里却很是砰砰乱跳了几下。
“回殿下,是吴涛,还带了一顶轿子。”
“轿子?”李越心思一转,立刻想到王皙阳。不过,王皙阳这次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违令踏出太平侯府?看来他对洛家兄妹毕竟不一样。
“嗯,让他们在花厅候着。”伸手把卫清平手里已经攥出水的梨片拿过来,“还抓着干什么?你慢慢吃,我去看看有什么事。”
清平头低得几乎能钻进被子里去:“殿下要怎么处置洛氏兄妹?”声音也小得像蚊子。
李越笑了笑:“他们敢行刺本王,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清平总算稍微抬起点头来,脸上还红得跟火烧一样:“殿下真要杀他们?”
李越笑道:“你说怎么办才好?”
清平脸上愈发红了,横了李越一眼:“清平怎么能替殿下做主?”只是他脸颊绯红,眼波一横非但不带嗔意,反而多出三分妩媚,倒像是在撒娇了。这样的表情在他,实在是难得一见。李越不由有片刻的出神,然后才笑了笑站起来:“好了,我去看看王皙阳还要耍什么把戏,你好好休息。”
花厅门口,吴涛独自站着,一见李越连忙躬身请安,有几分惴惴地看了李越一眼,见李越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才敢低声道:“殿下,太平侯这几日水米不进,只求见殿下,陆管家怕当真闹出人命,只好让小人悄悄送他过来……”
李越点了点头,王皙阳到底是东平长皇子,真要出了人命,事情可也不算小。花厅里没别人,只有王皙阳低头跪在地上,大冷天的只穿了一件夹衣。李越好像没看见他,径直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拿了本不知几时扔在那里的书,有一行没一行地看起来。侍女送了两杯茶来,偷偷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王皙阳,也不敢问,端着一杯又出去了。李越只当没看见,直到把一杯茶喝完了,才淡淡开口:“太平侯胆子不小啊?看来是把本王的话不当一回事了!”
花厅的地是坚硬的青石铺成,还细细雕了花,既冷硬又硌人,王皙阳两天水米不沾,跪了一盏茶的工夫,膝盖已经快失去知觉了,若不是两手支着地,几乎就要跪不住,额上的冷汗更是一粒粒往下滚。好容易听李越开了口,连忙拖着僵硬的身子转过来磕了个头:“皙阳不敢。”
李越把茶杯轻轻往茶几上一顿:“不敢?本王前日说过什么?”
王皙阳想往前膝行两步,只是双腿僵痛,几乎是用手支撑着爬了两步:“殿下,皙阳自知有罪,任凭殿下处罚,只求殿下饶了洛家兄妹!”
李越冷冷看他:“洛绮行刺本王,洛无风知情不报,洛家欺君,你说,本王能饶得了他们?”
王皙阳脸色本来苍白,这会更是白中带青:“殿下,殿下……”他也知道说什么都不对,纵有一千个心眼,此时也是半点用不上,唯有不住磕头。那地砖又硬又雕着花,磕了没几下额头就一片青紫,再磕几下便见了血痕。
李越冷眼看着他,直到地砖上漫开一片湿渍,才缓缓道:“本王去驿苑之前曾经去看过你……”
王皙阳七窍玲珑,怎么会不知道李越说的是什么,连忙道:“是,是皙阳糊涂,隐瞒了殿下。只求殿下开恩饶洛家兄妹不死,殿下要打要杀,皙阳一身承担!”
李越嗤笑一声:“太平侯,你是不是觉得你是东平长皇子,本王就不敢动你?”
王皙阳急得眼泪终于流了下来:“皙阳不敢!只求殿下开恩,殿下开恩!”他不住磕头,眼泪混着额头的鲜血滴落在地砖上。他平素做戏惯了,眼泪说来便来,也不觉什么,今日这眼泪不想来却偏偏忍也忍不住,一滴滴落下来只觉眼眶酸疼得厉害,心里更是害怕,唯恐摄政王轻轻一句话,洛家兄妹的命就全完了。
李越望着窗外,听他咚咚有声磕了十几下,才道:“说吧,洛绮究竟是什么人?真正的秀女洛绮可是还在东平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