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皙阳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下惴惴,不敢多说。良久方听李越道:“如此说来,你觉得你母亲是被人所害?”
王皙阳冷笑道:“这皇宫中不知有多少人巴不得母后早死!”
李越摇头:“这只是你的臆测,不能当作证据。”
王皙阳咬牙道:“所以我才要查!”
李越沉吟了一下:“怎么查?”
王皙阳抬头看看他,心里掂量了一下,轻轻开口:“皙阳想,明日一早就出宫去采莲家中,殿下……”
李越明白他的意思,早就说过了,进了碧丘,不准离开李越目光范围之内,无论去哪里,都得李越同意才行。
“行。本王也想出去走走,这皇宫实在没什么意思。”
“殿下不是还要去看二弟的侍卫?”
李越横他一眼:“怎么,还想把本王打发了?”
王皙阳连忙摇头:“皙阳怎么敢如此大胆!只不过殿下为何突然对二弟的侍卫起了兴趣?”
李越斜瞥着他:“你这是关心你弟弟?”
王皙阳怔了怔,道:“殿下这话说得奇怪,皙阳只有这一个兄弟,自然关心。”
李越嗤笑一声:“是么?别跟本王打马虎眼。如今这皇宫里最有希望登上后位的是谁?”
王皙阳默然片刻,道:“徐淑妃出身书香门第,虽然家境清寒,但育有一子,母凭子贵……”
李越打断他:“不对吧?皇子未继位前,应是子凭母贵,皇子若是继位称帝,才是母凭子贵吧?还是本王记错了?”
王皙阳面色阴晴不定,终于道:“殿下明见。皙阳之所以能做储君,乃是因嫡长子之故。如今母后故去,若徐淑妃登上后位,嫡子便是皙云。”
李越瞧着他:“所以你心里根本是怀疑徐淑妃的吧?”
王皙阳脸色阴沉,紧闭双唇不说话,半天才冷冷道:“皇后殡天,嫔妃理应前来守灵。头三是宫内全体嫔妃守灵,四日至七日是嫔妃轮流守灵。徐淑妃虽然贵为淑妃,亦不能失了礼仪。皙云明显并无大碍,她竟然不来守灵,当真是太过放肆,不能不令人起疑。陈监人是内宫总管,徐淑妃不来守灵,逃不过他的耳目,而他装聋作哑,若不是得了什么好处,怎会如此?这些监人身体残缺,此生除金银财宝之外再无他好,陈监人更是贪婪之人,普通财物还入不了他的眼,若以徐淑妃之家境,如何拿得出能打动他的东西?除非是许了日后登上后位,再重重赏他的好处!这些也就罢了,最可疑的,还是采莲之死。采莲如非自尽,自是被人谋害。而她一个小小宫女,虽然是母后得用之人,但如今母后已去,自是微不足道,若是被人谋害,除非是她知道了什么秘密,因此被人灭口!她一向跟在母后身边,所能知道的秘密,必是与母后有关!”
李越点了点头,接下去道:“如果你母亲是被人谋害,采莲最可能是知情人,所以才会被人灭口。”
王皙阳接口道:“母后故去,谁最得利?如今宫内嫔妃虽多,育有皇子的却只有徐淑妃一人。”
李越仰回枕头上:“不错。的确是最有希望登上后位的那个人最有嫌疑。”
王皙阳微微咬牙:“只可惜为母后诊脉的太医已经被父王斩了……所以现在,只有从采莲处查起。采莲尸首发回家中没有几日,即使下葬也还可开棺检验。”转头看李越,“只是要便装出宫去……”
李越叹了口气:“好,你打算几时去?”
王皙阳得了他的允许,不由大喜,道:“愈快愈好。我今日其实也不该对陈监人这般疾言厉色,只怕他起了疑心给徐淑妃通风报信,再做手脚。”
李越心想这也难怪,王皙阳年纪还轻,突然间母亲去世,自己又在他国为质,这一下子身份地位便岌岌可危,何况母子连心,谁能忍得住不发作?再看看天色,估摸着这一阵折腾,天也快亮了:“既然如此,天一亮就出宫。”
王皙阳万料不到他答应得这般痛快,连忙吩咐佩兰准备便服,天色蒙蒙亮,两人便带了周醒、田七和清平悄悄出了宫。
采莲的家就在碧丘城郊,离皇宫并不十分远,一条街上都是做木器活的。李越五人为了不引人注目,隔着两条街就下了马车准备步行过去。一下马车,李越抽抽鼻子,忽然皱眉:“怎么一股烧焦木头的煳味?”
王皙阳一怔,正好一阵风吹过来,他也皱眉:“真有烧煳的味道,或许是哪一家在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