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匹马对视许久,季明德忽而撩起袍子前摆,一手接袍帘的瞬间,一条长腿凌空而起,脚重重踏上马腹,马长嘶一声吼,三只蹄子窜空晃了两晃,重沉沉的身子一歪,山崩一般朝车夫倒过去。
车夫小时候也见过季明德,却头一回见他生脚踹翻一匹马,眼看整匹马朝自己倒过来,吓的扭头就跑。
那马摇了两摇,驮着辆坏了辙的马车跑远了。
宝如觉得他如此不耐烦,怕是胡兰茵还等在家里的缘故,竟怕他也会这样踢自己,哆哆嗦嗦指着不远处道:“过了前面那家当铺,再拐两个弯子就是我家,我自己去就好,你快回去吧!”
季明德笑了笑,一口白牙整整齐齐,笑起来两边颊上还有深深的酒窝,与刚才那踹马的样子判若两人,分明笑的温柔和睦,可在凌晨的天光下,一口白牙衬的他整个人都阴气森森,吓的宝如毛骨耸然。
他道:“总得陪你吃过早饭,送你进了家门,我才能回去。”
俩人再往前走,过了刘家当铺,后面是一处早饭摊子,有热腾腾的小米粥,虚蓬蓬的油饼子,还有秦州人早上爱吃的呱呱,凉粉等物。
季明德要了一张饼,两碗粥,见宝如一直盯着案板上那晶晶亮的凉粉看,问道:“可要来一碗吃?”
宝如连忙摇头,连吹带吸喝罢一碗粥,起身道:“不早了,咱们快走吧!”
季明德盯着面前的油饼子,自己从摊上抽了张油纸来包上,低声道:“我带着不方便,你将它带回家去,好不好?”
宝如接了过来,两人并肩入巷,走到赵宝松赁来的那间小屋前,泔水满地,苍蝇横飞,门前一个脏兮兮的孩子正在拿条棍子戳那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