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揩着双手上的油腻与羊膻上了楼,匆匆用胰子清洗过双手,也不避讳郎中,解开衣衽道:“我的儿,若疼,就唆上两口,或者叨着给你止痛?”
“滚!”尹玉钊咬牙道:“宝如立刻要来,收起你那脏东西。”
厨娘连忙掖上衣衽,深而褐的两只眼里,满满的怜悯,看了半天,掏了帕子想替尹玉钊揩把汗,他又是少有的厉声:“滚!”
痛到每一处汗毛都竖如刺猬,尹玉钊闭上眼睛,回忆当年每一次跌脚,每一次受伤,分明都四五岁了,同罗绮还未给他断奶,无论多大的痛楚,痛苦,身体上的,心灵上的,只要叨上她的乳头,吮着甘甜的乳汁,他什么都能挨得过去。
他想要,她想给。本该那样一直延续下去的。
变故就起在她五岁的那年,本来,她赴长安时,曾答应过,无论如何也会偷偷带着他的。但城主的领地上发生了一件事情,叫同罗绮起了警觉。
一户牧民家里,两夫妻唯有一个儿子,那年才不过十五岁。草原上的女子早孕早生子,女子们十四五岁生孩子,待到儿子成年时,也不过二十七八,还不到三十岁。
那牧主有一天突然不见了,直到化成白骨,才叫人发现。城主派人去查,才知是儿子杀的。弑父占母,到事情大白于天下时,那孩子和他的生母,情同夫妻般已经过了整整一年了。
同罗绮怕自己要把儿子惯坏,才会狠心把他推开。便他追到长安之后,也不肯亲近他。
她将他惯坏了,又把他无情推开,叫他到如今都沉溺在这难以启齿的恶趣里,像阴沟里的蛆虫一般,即便打扮的再光鲜,即便爬上再高的位置,也一样阴暗,猥琐,难以见人。
嘈杂的乐声中,划拳声中,两声银铃般的笑,脚步踏上一层层的楼梯,是宝如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