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瘸子却一意孤行的做到了。
男人是在山沟沟里被发现的,小瘸子背他回来的时候,他只剩一口气吊着,看不出本色的软甲早就被血污浸透了,伤口处的烂肉几乎包不住他的森森白骨,他连脸上都是鲜血淋漓的口子,长长的一道,豁得他皮开肉绽。
溪谷村闭塞质朴,鲜有外人来,也鲜有村里人往外走,大多村民都觉得他是被野兽袭击的倒霉猎人,唯有几个上了年岁见过世面的老人能看出那是刀剑留下的伤口。
世道太乱,再淳朴的民风也会变质,和一年前小瘸子初来乍到时不一样,山雨欲来的凤头下,没人敢轻易收留来路不明的外人。
好在一年的时间足够让小瘸子已经在这里落脚扎根了,他将尸体一样的男人背回了自己在村东头安置的草屋,红黑色的血顺着他深浅不一的脚印淌了一路,也弄脏了他唯一一身像样的浅色布衫。
冬去春来,先帝崩逝后的动荡稍有平息,村子到底是离国都太远了,权势纷争的风波看不上这处小地方。
村民在懵懂的惶恐中平安度过了年关,待到积雪初化的那一日,他们惊愕的发现那个几乎活不成的男人居然已经能下地行动了。
他目光澄明亦步亦趋的跟在小瘸子身后,小心又滑稽的压着步子,屁颠屁颠的跟着比他瘦小许多的救命恩人。
他似乎是想帮忙挑水犁地,出些力气,可他显然不擅长这个,一刻钟的的功夫,他使坏了犁耙,掰断了水井的把手,把幼苗当成杂草薅了个干净,最后还一时失手,捏死了小瘸子好不容易弄来的小鸡崽。
“…沅沅,我……我不是……”
男人苦大仇深的皱起了一张脸,尚未痊愈的狰狞伤疤抽搐得生疼,他可怜兮兮的瘪下嘴来红了眼圈,讨好似的蹲去地上抱住了小瘸子的裤脚。
他本应当是个很英俊高大的男人,可惜面上的刀伤自右眼跨过鼻梁又一路横亘去左侧脸颊,撕裂他了原本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