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年到七十已是古稀之年,从未听说过有人真能活过百岁。
“我爹杀了他后,拿走了长生石,但并没有将它交给皇上。”
“我爹当时已经年近四十岁,妻妾四人,却无一人能为他传承子嗣,寻访了很多名医,均说问题出在我爹身上,却无人能医治,把那样东西留在身边,便是藏了私心,希望那宝物真有神力,可以让他传宗接代。”
“就是这块长生石,埋下了祸根。”
“我爹将长生石带在身边,和我娘重聚后不出三月,我娘竟真的有了身孕。只是我不足月便出生,当时身体非常孱弱,很多大夫说我活不过满月,我爹便将那东西放到了我身上……”
进宝听得入神,心里有几分触动,尽管阙思明说这些的时候面上平静如水,他却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昏暗的内里。
“当时……我爹在民间的声望甚至超过了年纪尚幼的皇上,功高盖主是大忌,虽然皇上对我爹很是赏识,但他当时尚不能自理朝政,一切都在他外公左丞相的掌握之下,我爹自觉形势逼人,不等左丞相有所动作,自己便辞了官,算是暂时保住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当时关于长生石的传闻已经流传于朝野之间,只是没有人有证据。”
“过了几年的平静日子后,郁明镜来到了我家……”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邬邶族首领最小的儿子,当年邬氏死士杀出重围,保住了他一条性命。几年之后改名换姓,自称精通医术,来到我家,伺机报仇。”
阙思明慢慢握紧了拳头,“他先是毒死了我娘,后跟觊觎长生石的黄响勾搭成奸,栽赃陷害我爹,害我家被抄满门,我在被押送的路上被我师父所救,郁明镜想将我带走未果,便在我身上下了血咒!”
进宝心头大震,没想到当年之事还有如此隐情。
难怪那时淮西大旱,有人说是岳将军含冤,老天爷将怒,现在想来,说不定是真的。
而十多年来依然没有从众人口舌之间淡去的岳大将军,关于他传奇般的种种,由于阙思明的关系,仿佛突然之间和他拉近了距离,窥得隐秘真相的感觉,既惊奇,又有几分惆怅。
看着阙思明眼脸上纠葛的血色脉络,他不仅想着这个人小时候吃了多少苦。
阙思明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眼皮,“不错,就是这些东西。”
“当年郁明镜在我体内植入了血蛊,母蛊是以他的血喂养的,我作为子蛊的寄主,一旦出现在郁明镜视线可及的地方,身体就可以被他控制。”
进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皮,只是光滑的皮肤,没有任何突起,看脉络是透在皮肤里的,他不仅皱眉道,“那你岂不是一生都要避免跟他见面?这蛊要如何取出来?”
阙思明叹道,“这蛊要取出来,需以母蛊寄主的血诱之,我不能见他,却又非得找到他,否则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几年。”
“这个……会死人吗?”
阙思明摇摇头,“不会,子蛊寄入我体内后,一开始只在两边太阳穴处有印记,随着时间的推移,满满往眉心爬,等到在眉心聚合之时,我就会完全丧失自己的心智和记忆,变成蛊母寄主的傀儡。”
进宝心里一阵发寒,这血蛊真是可怕,一旦成功,就能完完全全控制一个人。他看着阙思明的眼睛,道,“这些东西,已经爬过了眼睛的多半了,那你……还有多少时间?”
“若是当年郁明镜把我带走了,我变成只听命于他的傀儡,只需三个月,但是我这么多年,一直被师父保护着,郁明镜无法接近我,子蛊尝不到母蛊的血,就长期处于休眠状态,生长的就异常的缓慢,十三年了,才爬到这里。只是长得慢不代表不长,如果不尽早把血蛊取出来,早晚有一天我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进宝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你不能接近郁明镜,可以让别人杀了他,取他的血回来。”
阙思明点点头,“只是他的血必须新鲜,哪怕超过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再有效用。我在躲着他,但同时在找他,他也一样,既要躲着我,又要找到我。郁明镜精通巫蛊邪术,但本身武功平平,我与他分开十三年,血蛊效力已经非常微弱,若是我意志强硬,在子蛊饲养完成之前,是有可能摆脱他的控制的,他若贸然接近我,有可能反被我或我身边的人所俘,但我从未被母蛊控制,不知其厉害,也不敢断然冒险,所以我也不能接近他。我们两个如今就是这种无法破开的僵局,只是他能等,我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