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腊月,灯铺里的老师傅们格外忙碌起来。过年是除旧迎新的时候,各家但凡有些条件的,都会添置些新物替换旧的,自然也包括屋里屋外各种用途的灯笼,甚至连元宵节要用的花灯都早早订下了。
唐景玉抱着手炉坐在宋殊身边看他做灯笼。他腊月要做的三对儿都已经派人送货去了,现在做的是送给庄家的。
“这边屋冷,你还是回后院去吧。”看她抱着手炉缩着肩膀,小脸快被领口上的雪白狐毛遮住了,宋殊再次劝道。灯房太大,摆了炭盆也不怎么暖和,只比外面稍微强点,他从小在嘉定长大,早习惯了江南冬日的湿冷,唐景玉就不行了,京城那边屋里都烧炕,要暖和不少。
“不去,我喜欢看掌柜做灯。”唐景玉盯着桌子上的灯笼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天冷成这样,她早就不干活了,上午跟朱寿他们一起上课,下午就跟宋殊待着。
宋殊劝不动,低头忙自己的。
两人都坐在阳光里,宋殊面朝窗外偏西的红日,整张脸如美玉无瑕,白皙修长的手在金色的阳光里灵巧动作,有光线在他指缝之间跳动闪烁。瞧久了,唐景玉都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看灯还是看宋殊的手了,然后又情不自禁地盯着他俊美脸庞。
挨得这么近,宋殊当然知道小姑娘在打量自己,只是次数太多,他已经习惯了,唯独猜不透她究竟在看什么。
“掌柜,咱们是不是也该置办年货了?”宋殊收尾的时候,唐景玉热络地道,“掌柜以前是怎么过年的?昨晚我自己列了一张年货单子,都是后院要用的,前面的掌柜想好了吗?”
宋殊动作不停,眼睫扇了扇。
过年啊,好像跟平时没什么两样,除了无家可归的伙计们,灯铺大多人都回家团聚了。他无所事事,只需写两幅对联,其他的鞭炮茶果人情宴席都由钱伯打理,他做的事情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