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平第一次觉得讲话是如此困难。“答应你。”

这句话代表了什麽样的承诺,只有两个人知道。

“谢谢。”那人似托付完什麽般长舒了口气露出笑容,笑著拿起身旁的茶杯啜了一口。

“那茶已经冷了!”

见那人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体的举动,心下微愠,不由分说夺过他的茶杯就著方才薄唇印下的痕迹一饮而尽。

那人似乎轻轻一震,却没有说话,眸色幽然,看不清深浅。

他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麽,有点惴惴,又有种说不清的什麽。

满室沈默直至婢女前来请两人用饭方才打破,望著那人走在前面的背影,莫宣轻抚上唇,只觉得似有若无的清香萦回不去,却不是女子身上浓郁的胭脂味道……

有种淡淡的幸福,而更多的,是莫名心酸。

他从未料到,这一见,竟成诀别。

那人还是走了。

黄花满坡,蟹美酒醇的时节,他却是在安徽军中呕尽最後一口血的。

那个时候,莫宣还在忙碌著军械所的筹建,因为这也是雪亭的心愿。

报丧的人告诉他噩耗时,他手中犹自抓著一张器械图,本想托人寄给那人看的。

指痕已深深掐入了图纸,他的脸上却没什麽表情,几近木然。

旁人怕他过於哀恸,纷纷劝慰,他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知道了。

抛下淡淡的三个字,连带地也把幕僚部属远远抛在身後。

无意识地走出门,再向前走,步履蹒跚,一直来到湖边,那人病逝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