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给你吧。”
他说话的音调里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
见骆佳白不接也不拒绝,就这么看着自己,男人唇边的笑容变得更加深刻了,他指了指骆佳白手边还剩下一小段肉的餐盘:“你食量太小。”
可是关你什么事?骆佳白啪地一声合上书,将咬了一半的苹果塞进旁边看的有点儿傻眼的比塞尔手里,想了想,从男人手中接过苹果,撇撇嘴,说:“谢谢,再见。”
仿佛料到骆佳白会是这样的回答,出乎意料的,男人显得一点也不恼火。他笑眯眯地想伸出手看样子是拍拍骆佳白的脑袋,但是被少年警惕地缩脖子躲了过去,愿望落了个空,男人收回自己的手,依旧是浓重的北方口音,他说:“再见。”
然后真的转身离去。
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说。
就好像受到了这位先驱者的启发似的,中午整整俩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骆佳白一共收到了六个苹果。现在,六个大小各异的苹果在他手边整整齐齐一字排开,它们那个已经拥有了所有权的主人正用幽幽的目光盯着它们,有点搞不清状况。
无力地合上书,骆佳白在凳子上转了一圈,跟比塞尔对视上的时候,面对对方戏谑的目光,他只能回之一个蛋疼的微笑,然后比塞尔站了起来,转身作势要走。
“你去哪?”骆佳白迷茫地问。
“收衣服,早上洗的,今天太阳大,应该干了。”
“收衣服?”骆佳白满脸惊悚,“你居然会洗衣服了?”
“有时候逼不得已嘛。”比塞尔摸摸鼻尖,“昨晚你恰好又不在。”
“你昨晚去泥巴里打滚了?”
“总比你去男人床上打滚好——”比塞尔说着,语气一顿,忽然猛地弯下腰来,正仰着脸跟他说话的骆佳白躲避不及,两人的距离猛地拉近,一下子几乎鼻尖碰见了鼻尖,“那个男人是谁?”
“不能说。”骆佳白面无表情,也不躲避地僵直了背脊,他直直地望进好友的双眼中,深邃的黑色双眸显得无比严肃冷静,薄唇轻启,淡淡地说,“但是那六个苹果的前任主人可能正森森地看着你,比塞尔,要不要我提醒你,现在我是这个军营的军花?”
骆佳白的话让比塞尔足足笑够了俩分钟。
骆佳白不知道,当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众人口中神秘的“那个男人”此时此刻正蹲在自己光线优良通风良好的小屋子里,嘴里叼着一根烟,双腿叉开,满脸不耐烦地举着一个军用望远镜,将他的一举一动看的一清二楚——包括他是怎么样虚假地微笑着,接受那六个苹果。
搞什么鬼?提图斯烦躁地啐了声,丢开望远镜,觉得自己的举动实在是有失身份——要不是要严肃纪律,老子才懒得玩这一套,干!瞥了眼被扔到一边的望远镜,男人粗鲁地一把抓回来,重新凑到因为不爽渐渐染变为深绿色双眼前。
天知道现在他有多想把那个该死的大众脸碎了一地的节操捡起来,然后摔他一脸。
当天晚上,分发晚餐的大叔满脸遗憾地告诉骆佳白,希尔普少将给了他一个名单,并要求名单上的人统统没有分发水果的权利,骆佳白的名字排在第一个,他看到了那个名单,八个人,比塞尔躺着也中枪。比较遗憾的是,因为排名不分先后,骆佳白不知道最大的那个苹果是其余六人中的哪位送给他的。
平静地端着自己的餐盘在篝火边坐下,吃完,拍拍屁股走人。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因为私下交换午餐犯了某些规矩才受到惩罚——
但是只有骆佳白知道,希尔普少将只是非常大方地将自己的小气表现了出来罢了。
他打定了注意,下一次见到希尔普的时候,一定会抓紧时间问他,他有没有可能有一个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名叫提图斯&iddot;卡蒙。如果没有,那么恭喜他,他可以跟卡蒙先生喜结连理了——多么合适的一对,思想怪异,行为霸道任性,十分小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要不是身上的气味有点儿不一样,骆佳白简直要怀疑他们是一个人了………………当然,如果联邦军部有提图斯这种人做少将,那未来确实值得堪忧。
边刷盘子边心不在焉地想着,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后面推了他一把。
骆佳白猝不及防,整个人栽进冰凉的溪水中。溪水很浅只到腰际,只是石头有些滑,骆佳白扑腾了两下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站稳,岸边那个身影毫不客气地大手一伸,粗暴地将他拽上了岸,带着凌冽凶狠的劲儿将骆佳白推搡在地,滚了一身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