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马车里,贝莉也正蹙着眉,埋怨着她年轻的主人——
“要我说,您刚刚回到帝国,应该在人民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如果不愿意将您尊贵的名字告诉给一个流浪汉,至少您可以告诉他您的家族,我的主人。”
贝莉说完,微微撅起嘴,她本来就是个漂亮的姑娘,这样类似于撒娇的动作在她做起来,倒也不显得唐突,若是走在街上,说不定还会引起一俩个男人的回头注目。
然而很可惜,坐在她对面,低着头一心专心看书的年轻人却并没有动心。听了贝莉的话,他只是翻过了新的一页,俊秀的脸上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头也不抬淡淡地应了声:“嗯,是吗?下次我会注意。”
一听就知道是敷衍的回答。
贝莉气馁地跌坐回马车柔软的靠垫上,想了想,又爬起来,给她新的主人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花茶:“主人,老主人说了,让我看着您,不许在马车上看书,这对您的眼睛并不好。”
这一次,少年终于有了动静。他叹了口气,合上书,揉了揉眼角,看着玫瑰花茶盈盈而上的水蒸气,这将他的黑色的双眸也变得朦胧水润了起来。隔着一张精致的小茶几,贝莉愣了愣,忽然发现她的新主人其实也很好看——那是一种和二皇子伦雅不同的好看,如果说,伦雅总是带着的一股看似温和却拒人千里的狠戾,那么眼前的年轻人,无疑则是与他正好相反——
骆白&iddot;艾里斯,这名刚刚回归了帝国的新贵族,恰巧是个与其他贵族不太一样的、十分温和易亲近的人。
马车还在前进,也许已经驶进了皇宫的内层,无论如何,马车中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贝莉看见他的主人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或许里面的花茶早已经凉掉了。少年修长的指尖若有所思地划过那本《帝国战争史》的边缘,忽然,打破了沉默:“刚才让你递手炉的那个人,眼睛完全瞎掉了吗?”
“大概是的。”贝莉耸耸肩,“我注意到他的个别动作显得有些迟疑,尽管他掩饰得很好。”
“是吗?”少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那是一家酒吧,对吗?”
“是的,但是在亚特兰蒂斯的红灯区。”贝莉吐了吐舌头,“您不能将今天马车绕路走过那里的事情告诉老主人,不然我和车夫都要挨骂的——真是见鬼啦,本来打算要走的碧斯大街居然积雪了——真不知道那些皇家卫兵成天都在做些什么——”
而她的主人似乎对她喋喋不休的埋怨并不敢兴趣,啪地一声,少年将手中的被子放回了茶几上,那轻微的响动却足以让贝莉闭上嘴。
“替他安排一个体面的工作,让他离开那里。”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少年往厚重的衣服里缩了缩。
“……咦?”
“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你为艾里斯工作,一个字都不要提起。”尖细的下巴完全藏在了貂皮之后,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这是到了皇宫了,接下来,他们将会有一个例行的舞会需要参加。
看着呼吸出来的气息在冰雪中雾成了奶白色,骆佳白叹了口气:“贝莉,联系艾里斯的家族医生,我想跟他谈谈。”
第五十六章
提图斯最后当然没在众目睽睽之下弄死他的前任情人,即使其实不少人认为他想这么干来着——不然他不会连机甲都懒得出,就在机甲里,用一个指头有油桶那么大的机甲手,笨手笨脚将骆佳白从驾驶舱里捏出来。
“我怀疑是他的智商有问题。”比塞尔毫不客气地评价。
比塞尔说这话的时候,人群里传来女士们的惊呼。原来骆佳白在机甲手中吐了一小口血——
可能是击倒的动作压迫到了哪个器官,就帝国现在的医学技术来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搞笑的是,那台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红色机甲却似乎因被这个小小的插曲吓到了。接下来它整个明显变得僵硬许多,阳光下,意气风发的胜利者忽然就像一只没大脑的呆头鹅,手里捏着晕过去的骆佳白,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最后它动作不算特别灵活地将骆佳白放回地上,可能是坐在机甲里把握不好细节问题,在大多数人眼里,骆佳白是被扔回地上的,地上的尘土被扬起一片,被迷糊的视线中,少数人注意到红色机甲微缩了下,然后在骆佳白准将身边蹲了下来。
那场景挺可笑的,巨大的机甲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似的蹲在一个失去知觉的人类身边,缩成一团。直到伦雅跳下观众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横抱他的婚约对象,象征着帝国皇室的白色带金穗披风稳稳地盖在失去知觉的年轻准将身上。这时候,教皇动了动,但是很快,它有做回了雕像,视野窗的位置绿光闪了闪,但是很快就被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