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我们的兰多小公主,这愁眉苦脸的模样还真的不太合适你。”
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方说话时话语之中一向带着的戏谑是兰多非常熟悉的,他呼吸微微一窒,掀起眼皮子,以双方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到对方的这样极近的距离,对视上了一双碧绿的瞳眸……
“……小杰罗?”
“是我。”
拥有一头金发的海盗船长长腿一迈,身手敏捷地从船舷外一跃而入,“咚”地一声轻响稳稳地落在船舷上——大摇大摆的,就好像画着他头像的通缉令并没有被贴满在西尔顿的大街小巷。
“你怎么跑回来了,我还以为你——”
“还以为我走了,是吗?”迪尔双手插在口袋里,轻笑一声将兰多的话补充完整,“我的小奴隶还在席兹号上受苦受难,我怎么能抛下他一走了之?万一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哭鼻子,那就不好了。”
兰多想说谁他妈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哭鼻子,后来转念一想这样反驳岂不是就承认了自己是他口中说的“小奴隶”?……哑口无言之中,他抬起头,却意外地对视上对方那双带着笑意的瞳眸——迪尔微微弯着腰笑眯眯地盯着兰多,那双眼仿佛能看透他一切的思想。
令人不爽。
“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把手枪对准你而气的七窍生烟。”兰多用嘲讽的语气道。
“我为什么要?”迪尔收敛起笑容,“雷蒙德那个王八蛋让你这么做的,你又不能不听他的——再说,你又没舍得扣下扳机。”
“……”
这人的自我感觉未免太好。
兰多将捏在对方手中的烟草抢回来,微微皱起眉道:“现在到处都是在追捕你的皇家禁卫军,为什么不带着你的莫拉号早点跑路?你这样大摇大摆地跑到席兹号上来,难道就为了跟我说这些废话吗?”
迪尔闻言,先是微微一笑,随即将黑发年轻人咬在唇边的烟草拿走直接放在自己唇边——这熟悉的动作在他们还是“朋友”的时候曾经做过无数次,深深地吸了口烟,迪尔微微眯起眼,吐出几个烟圈这才缓缓道:“当然不是,我说过,我是来带走你的——”
“什么?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走,要找到巴布鲁斯岛屿以及利维坦号可是我父亲的——”
“兰多,你父亲的遗愿,没有人说过非得雷蒙德才能帮助你完成。”
“……”
兰多的话戛然而止,他大脑放空了几秒,一瞬间还不能很好地理解迪尔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而迪尔似乎也并不在意他这瞬间的放空时傻乎乎的模样,只是自顾自地把话说完道:“其实我今天确实想要直接就走了的,结果还没开船,就听见我手下的狗腿子带来的好消息:你们的席兹号发生叛乱了。哈哈哈哈哈,想想那个不可一世的雷蒙德大人吃瘪的模样,还真是大快人心——我心想这么好的一出戏我可不能错过,就折回来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就看见了那那些……”
迪尔说着,稍稍扬起下巴往不远处点了点——船舷边插着的火把光芒照耀下,一群的水手正排着队走下席兹号。
“所以我就说讨厌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商人,明明也是利益至上,愿意在金币面前卑躬屈膝,却偏偏表现的自己多正义似的——在我要干一番大买卖之前,若是我船上的任何人胆敢给我弄出点什么幺蛾子,我会让他们好看,而不是圣母光芒四射地给他们钱,让他们心安理得去过什么好日子。”
“雷蒙德和你不一样。”
“你还挺骄傲,是吗?”迪尔露出个不屑一顾的表情,“看看你们的‘不一样’带来的后果——席兹号上的人少了一半,这样的你们根本没办法出海寻找利维坦号,你们本来就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现在就连人手都不够了……别天真了,兰多,摸着你的心问问自己,你真的还相信雷蒙德可以帮助你找到你想要找到的东西吗?”
“……”
兰多沉默了。
他没有办法说出哪怕一个字的辩驳,虽然这家伙完全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是他知道他说的也恰巧都是一阵见血的大实话——对于利维坦雕像,他们现在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哪怕听到了人鱼的歌唱也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席兹号还出了叛乱这种大问题,搞得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