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一套程序在这里却行不通,城门守卫兵卒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遭,脸上带着浓浓的怀疑和审视:“既然是朝廷派来的,为何不穿官服?”
要说锦衣卫那身袍服何等威风,一上身,辨识度极高,很少有不认得的,不过唐泛他们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暴雨,一身衣服都淋湿了,就换上替换的衣物,谁知道第二天又有暴雨,这下子替换的也淋湿了,不得已,一行人待在驿馆里,等着衣服洗好烘干,为免再遭遇同样的情形,索性穿上常服,准备等来了之后再换。
唐泛便让庞齐等人将包袱里拆开,露出里头华丽灿烂的一角,给对方查看。
然而对方的疑虑并未消除,只是稍稍客气了一点,丢下一句“诸位且等着”,便一路小跑回去,也不知道是去找谁禀报了。
大家一路风尘仆仆,本想着能进去歇息一下,洗个热水澡,谁知道临到城门还被拦下来,庞齐等人都有些不愉,唐泛对他们道:“事出反常,兴许是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结果唐泛一行就直接被晾在那里,足足等了好一阵,才瞧见那兵卒与一个把总装扮的人走过来。
那把总终归是有些眼色的,虽然也不掩戒备,还是向他们自报了家门:“下官孟存,乃大同防守把总,不知诸位大人可是要入城?”
庞齐终于忍不住了:“你这不废话呢,不入城我们站在这里作甚!我们又不是自己跑过来的,是朝廷派来的,难道你们总兵大人没收到朝廷下发的公函么!”
孟把总也知道对方若真是锦衣卫,那肯定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便赔笑道:“有是有,不过这阵子发生了一些事情,总兵大人特意交代下来,城门出入要严查,尤其……”
他话没有说完,但唐泛也能猜得出,后半句估计是“尤其你们这种像是假冒朝廷钦差的人”之类。
唐泛制止了想要发火的庞齐,对孟存道:“既然你们总兵大人有令,我们也不好为难你,这入城要检查什么,你照章办事便是。”
孟存忙笑道:“还是这位大人通情达理,还请各位大人将勘合与腰牌交给下官,由下官拿进城,亲自给总兵大人与汪公公过目,查验无误之后,诸位大人自然就可以入城了。”
这玩笑开得就有点大了,腰牌是随身携带,证明身份之物,岂能随便给人,要是对方将东西一收,反赖他们是身份不明之人,他们上哪儿说理去?
孟存这话一出,连唐泛也微微敛了笑容。
庞齐更是大怒:“这又是哪个山头定下的规矩!你什么时候见过腰牌也能随便给人的?!滚去将你们总兵叫来见我们,这两位是左佥都御史唐大人,与我们北镇抚司的镇抚使隋大人,我倒要看看我们想进去,谁敢阻拦!”
孟存听见唐泛隋州二人的官职,面色终于微微一变,扭头狠狠瞪了那兵卒一眼,而后又回过头来,笑容满面,连连躬身拱手:“不知二位大人驾临,还请恕罪,下官是个粗人,久在边关,啥事也不懂,请两位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唐泛见他赔着小心客气,但依旧没有松口让他们进去,就知道这里之前一定是发生过一些大事,便对他道:“大同镇守太监汪公今日可在城中?”
孟存忙道:“汪公是在的,不过他与总兵大人正在议事,下官不敢进去打扰,是以才先过来。”
唐泛道:“你只管进去汇报,就说是唐泛来了,有什么责任,我替你担着便是。”
孟存半信半疑,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再强行收缴唐泛等人的腰牌,便道:“那下官这就入城通禀,还请各位大人稍候!”
他说罢就转身入城了。
估计因为他私下另有交代,孟存走后,从城门处围过来几名兵卒,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连带旁边进城的百姓看唐泛一行人的眼光也变得古怪起来,直让唐泛他们啼笑皆非。
又等了不少时间,唐泛索性在城墙边找了个块石头坐下,与隋州低声说起话来。
那头终于有两个人从城内匆匆走出来,其中一人似乎还认得唐泛,在看清坐墙根下的人之后,当即加快脚步小跑上前,脸上也挂满了笑容。
“果然是唐大人!从几天前得知廷旨之后,我们家公公就一直念叨着您呢,您可算是来了!让您在久等,实在情非得已,小的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唐泛对他还有些印象:“你是丁容?”
丁容见他认得自己,看上去更高兴了:“诶,正是小的,汪公让小的来接大人!”
孟存的脸色甭提多尴尬了,他对着唐泛和隋州等人连连拱手作揖:“下官罪过,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莫要与下官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