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的掌上明珠,指的不是李遂安,而是李宽的另一个女儿李清罗。
相比姐姐李遂安的名声在外,庶出的李清罗就显得低调许多,但连贺融也曾听说,李清罗秀色天成,容姿比其姐还要更胜一筹。
姐姐即将成为纪王妃,妹妹却要入后宫,往后辈分上也隔了一重,这在民间也许会为人诟病,但在天家却算不得什么。
李宽挑眉,讶异道:“安王征战在外,远隔千里,居然还能听说这种京城传闻?您这耳朵是够长的呀,难不成化身万千,一个化身在岭南,一个化身在京城?”
贺融:“衡国公说笑了,我哪有这种能耐?只不过与安王府家书往来,我府中的人,难免也会提及最近京城里发生的新鲜事,他们听到什么,就与我说什么,难不成,这又是一桩流言蜚语,纯属捏造的了?”
李宽苦笑:“您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哪里还敢说什么?陛下选妃一事,的确是有,至于选谁,不选谁,那却不是我能做决定的,小女年幼,我私心里自然希望能多留她几年,但若天子有召,她自然也不能不从,您说是不是?”
贺融:“看来这流言蜚语,也未必全是子虚乌有,所以我才说,衡国公来日三喜临门,可别忘了我的一杯喜酒。”
李宽拱拱手:“安王殿下是贵客,您若肯上门,别说一杯喜酒,您就是天天想喝陈年佳酿,我也得想方设法给您弄去!”
两人声量不大,若不细听,只当两人久别重逢,交情深厚,有说不完的话。
一行人被特准骑马入宫,直到离第二重宫门不远才下马。
嘉祐帝早已得知消息,在宣政殿内等候多时,见两个儿子同一日回京,还都带着胜利而归,欣喜之情自不必提,但细心之人就能看出来,这欣喜之中,也略略分了轻重。
譬如对贺秀,嘉祐帝不仅满口勉励,还提到他与李遂安的婚事,又兴致勃勃细数即将赐给两人的封赏,除了别庄食邑,另有金银财宝无数,到了贺融这里,虽也不乏夸奖赞许,却简短许多,询问几句岭南事宜之后,就让众人告退,先行回去歇息。
等众人散尽,太子落在最后,叫住贺融,对他道:“三郎,陛下只是念及二郎妻儿惨死,心存弥补,并非有意轻慢你,不要放在心上。”
贺融心说我早就习惯了,嘴上却道:“东突厥乃我朝心腹大患,二哥这次立下大功,狠挫突厥人锐气,陛下青眼有加,也是情理之中。”
第102章
太子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拍拍他的肩膀:“你能这么想就好。”
旋即靠近,压低了声音:“其实前阵子你们的捷报传来,我就向陛下提议,当年你生母那件事存在诸多疑点, 而如今你又立下不少功劳, 与其赏你金银食邑,不如给你生母追封个名分,但陛下……”
太子欲言又止,贺融接下他的话:“陛下肯定会说, 此事早由先帝定案, 他身为人子, 不能轻易推翻先帝的决定,更何况时隔多年,我生母也没有洗清嫌疑的证据, 如此因子而赦母, 只会让世人议论陛下不公。”
他想也不想就能帮嘉祐帝说出一连串理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太子苦笑, 手指点点他:“你、你啊!”
贺融挑眉:“怎么, 难道陛下不是这么说的?”
太子:“他的确是这么说的,但你……哎!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归根结底,还是我这当大哥的没用……”
贺融打断他:“大哥,你肯为了此事向陛下陈情,我已十分感激, 既然陛下不愿松口,你往后也不必再说,以免让他老人家烦心。”
太子道:“阿歆一直念着你,与我过去看看他,你再回家吧。”
贺融颔首。
太子揽过他的肩膀,两人往前走。
夏风徐徐,吹拂在脸上,却吹不上心底的燥热。
“想当年咱们几兄弟里,你是最得用的,时常会给陛下出主意,说句心里话,我一直觉得,要不是你让陛下经常给先帝写信,咱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回京,但陛下他……对你有些误解,对恭愍太子之死,也总耿耿于怀,你呢,外柔内刚,性子犟,也不肯低头给陛下服个软,哪怕是像四郎那样,嬉皮笑脸在陛下面前认个错,撒个娇,陛下可能也就心软了,可你偏不。”
太子摇头叹息,他还记得他们在竹山县时,家境困苦,一盘肉都要分成好几顿吃,有一回放在灶房里一盘酱肉不见了,事后父亲从贺融衣服上闻到酱肉的味道,又发现酱肉沾上衣服的污渍,就问贺融,但他死不承认,父亲只当他说谎,又见他死活不肯服软,直接拿起藤条就打,后来还是兄弟几个帮着求情,又有庶母袁氏在旁边劝说,才罢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