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门,曲江,青龙寺,桃花桥。
长安一景一物,尽收眼底。
只是明德门前,无数头颅死不瞑目,被堆积燃烧。
被突厥人屠戮的百姓尸首分离,漂流在曲江之上。
青龙寺外,铭刻佛经的墙壁溅上鲜血,僧人跪在旁边,后背却被突厥人一刀穿胸。
桃花桥旁,一名幼童被高高举起,眼看就要摔落在地上,旁边妇人抱着行凶者的腿作苦苦哀求状,衣裳却被另外一名突厥人撕裂尽半,肌肤裸露,神情悲恸。
贺融的目光慢慢扫过,最后落在画卷开头。
《长安恶鬼图》。
光天化日,烧杀抢掠,做尽一切丑恶之事,可不正是恶鬼行径么?
没有落款,没有署名。
从笔触来看,并非名家所作,但这样一幅图,是名家与否,已不重要。
贺融甚至不用重看一遍,只要闭上眼,画卷里的人物就已经深深印在他的脑海,而且还会自动将那些人间惨剧重新演绎。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将画轴慢慢卷起,捆好,放入匣子。
这时陶暄从门外匆匆而入,惊慌失措。
“殿下,殿下!”他喘着气,显是心绪难平,但看见贺融之后,又忍不住勉强想要把激动的情绪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