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父亲脸上的纠结,楚清扶着他走向圆桌前,为他斟茶:“爹爹是担心母亲不愿回去?”当年郦氏在河西楚家所遭受的事,一直以来父母都没有向她说得太过详细。但,从一些只言片语中,她也猜出了几分。特别是,看到楚正阳因为这件事,而犹豫不决的样子,更加让她肯定,当年郦氏肯定是被人欺辱得十分厉害的。
果然,楚正阳喝了一口热茶,将茶杯放在桌上后,才缓缓道出当年的经过:“当年,我和你母亲两情相悦,私定终身。我本想为你母亲赎身,可是她却坚决拒绝,反而用自己多年来的积攒,为自己赎了身,清清白白的带着最后的家当,与我离开。”
楚正阳说着,眼中浮现出怀念之色,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一幕幕:“我当时感动得很,即便是现在,我再回想,也依旧觉得你母亲待我之心,天地可表。带着这样的爱慕与感动,还有对未来的憧憬,我带着你母亲回了河西。路上,我早已料到,家族不会轻易接受你母亲,可是我却天真的认为,只要我们的情感天地,楚家也会被我们的坚持所感动,从而接受她,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楚清静静的坐着,听着父亲细数当年会议。
“可是……”楚正阳眼中浮现出一丝愤怒,本是轻搭在桌上的手,也攥的死死的:“当我们跪在我父亲面前,请求他接受你母亲时,换来的却是一顿谩骂。不仅是骂我,更多的是骂你母亲,说她是人尽可夫,不知廉耻的荡妇,为了楚家的钱,所以才勾搭我。天地可鉴,你母亲直到与我回家的途中,才知道我的身世,之前她一直当我是一个家境平实的书生。”
唯一的儿子,被寄予厚望的儿子,外出一趟,突然带来一个身份不光彩的女子,还说要娶这女子为妻。老人的愤怒,楚清可以理解。但是,出言侮辱她在乎的人,可是她不能容忍的。
楚清的脸色,随着楚正阳的话,渐冷。可是楚正阳的话还未说完,越说到后面,楚清的脸就更冷一分,就连五官的轮廓也变得冷硬起来。
“为了让我父亲接受,我和你母亲就暂时在家中住了下来。可是,无名无份,你母亲只能客居内院中,为外来女眷准备的屋子。而我则突然见被安排了许多事务,几天难得见她一次。原本,我想着若是我好好做事,取悦了父亲,或许你母亲能留下的机会会更大。可是,在有一次,我抽空回去见你母亲时,却看到家族中的小孩,被人指使,将烂菜叶和粪便泼向你母亲的房门,而你母亲为了不让我为难,选择了默默承受。”
楚正阳紧抿双唇,唇色有些发白。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心疼妻子的委曲求全。
“我当时赶走了那些孩子,推开门,本以为看到的是你母亲委屈哭泣的面容,可是没想到我看到的却是你母亲坚定的笑容。那时我才知道,除了家族小孩如此欺辱之外,就连家族中的那些成年女眷,也一天多次来要求你母亲主动离开我,软硬兼施,可是都被你母亲拒绝。我记得,当时你母亲给她们的答复是,除非我亲口说出不要她,否则谁也不能让她走。”
为了自己的爱情,不畏强权,坚定不移的相信……这样的郦氏,似乎在楚正阳的讲述中变得光彩照人,让楚清神往。
她知道,母亲的心中一直都是高傲的,这种高傲,让她从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让她有勇气去追求自己的姻缘,而不像很多人那样,在高压之下退缩,却又自怨自艾,觉得是世人拆散了自己的姻缘。
“直到……发生了那件事……”楚正阳说到后面,已经开始咬牙切齿。
这么多年来,都未磨平他的戾气,可见当年那件事,对他的伤害有多大。
楚清默默不语,耐心的听着,她将心中的气愤都收敛,她要知道,她的母亲,还在河西楚家受过怎么样的委屈。
楚正阳的指甲,已经深陷如掌心,双颊上泛着青色,眼里的恨意渐浓起来:“那天,我照例外出办事。可是,却不知为何,心中总是不安,总觉得好像会发生什么事一般。于是,我差遣心腹,返回族中看看你母亲是否平安。他去了,可是我心中的不安更甚。终于,在久等不见回音之后,我快马返回家中,直接向你母亲居住的院子而去。刚靠近,我就听到了你母亲在房中的求救声。”
“母亲发生了何事?”楚清的心也一下子吊了起来,虽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但却依旧让她紧张担心。
楚正阳紧抿着唇,沉默了许久,才用一种森冷的语气开口:“我冲进屋子,发现你母亲衣衫不整,手中持着剪刀,正要自尽,而在房中还有两名男子,失去知觉倒在地上的一人我并不认识,而另一名,正在威胁你母亲就范的便是我派去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