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被妇人吓到,常顺眉宇间依旧沉稳,只是这沉稳中,却带上了几分不忍:“纵使我们想忘,当年那些人也不会让我们忘。只要能为小姐报仇,就是要拆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没什么……只是小少爷这些年着实是苦,像他这种年纪,本不该夜夜困于噩梦之中。”
妇人的脸色缓和下来,眼底也泛起了些柔情:“小姐是由我带着长大的,她便像是我女儿一般。小少爷既然是小姐的孩子,我自然也疼他……”说到这里,妇人脸色猛然一沉,“但这世上,母仇子报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小少爷既享受了这些年的荣华尊崇,便该时时谨记母恨,不能有片刻忘怀!”
沉默着,常顺久久不言。直到耳边响起轻微的机关震动的声音后,他才说:“把这丫头带走吧……我去看看小少爷。”
“也好。”稍微思索一下,妇人点头,“你看着小少爷,顺便警告一下苏家的那小子,让他别太过分。纵然他喜欢小少爷,也该有点分寸,不要以后再来几个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的丫头了。”
言罢,妇人揪着蝶信的衣领,向宫殿的右边走去。
“夫、夫人……”被拖着走了几步,蝶信连忙叫道。
“叫花夫人!”冷声回答后,花鸣凤在墙上动了几下,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入口后,一下子闪身进去,入口也在不久后关闭。
荣华尊崇?若这荣华尊崇本是那人不要的呢?微微闭眼,常顺面色沉郁。没有一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明白这些年来,君莫言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夜夜被噩梦惊醒,喝安神药到完全没有效果,一个月中至少有两三天的夜里是在密室中跪着呆到天明……
“花鸣凤,你将小姐当成自己的女儿,我便不将小少爷当成自己的孩子了?”轻声自语着,常顺的声音在空寂的大殿显得分外飘摇。
还有……苏寒凛。放在膝上的拳头缓缓握紧,常顺眼底掠过了一丝浓厚的杀机。接着,他起身,向后殿走去,背脊直挺,绷得紧紧的,完全没有半分佝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