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凉现在安全了,可是废城一座,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背上仿佛还残留着璞凉火起时的炙热烧灼感,耳边也似乎还缠绕着再不愿离去的呻吟哀嚎,慢慢上山的孩子觉得自己有点渴,不由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却只舔到满口腥咸。
耳边的呻吟哀嚎越来越清晰了。
肩头背上的伤口也在火焰的烧灼下越来越疼痛了。
孩子又木然地往山上走了一会,才慢慢辨清楚,那越来越清晰的呻吟似乎是自己背上少年压低了声音的恶毒诅咒;而那越来越疼痛的伤口,却是因为少年在不知不觉中,将手指狠狠掐进了自己的伤口里。
“父亲,狄戎,曹进……”被孩子背着背上的少年嘀嘀咕咕的,他的面容本来姣美昳丽,此时却因为扭曲狰狞,而形如恶鬼。
“我必要,必要将那小人碎尸万断……”
“父亲,你看着……”
“我一定将他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孩子忽然放下了背上的少年。
李雍骤然抬眼,狠狠瞪着面前的孩子,浅得近乎褐色的瞳孔仿佛野兽,凶厉狠毒:“怎么,你以为李家倒了,所以现在连你一个小小的官奴,也敢落尽下石了?”
此时背着李雍走在山道上的孩子正是当初节度使府前,那个扫雪的单薄孩童。
璞凉城上下三十万人,逃出来的有十三万。
节度使府上下二百一十二口,逃出来的却只有两个。
孩子,以及被孩子背出来的李雍。
孩子并没有回应李雍的质疑,他低下头看了靠在树干上的李雍一会,开口道:“我听见有溪水的声音,我去装一点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