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浅笑,没戳破,只是幽幽道:“再过一个月就入冬了,我想回去看看。”
“回去?”言是非把眉毛皱成了毛毛虫,“我提亲又不用多久,十天半月也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一块儿过冬多好。而且我这里冬天暖和得多。”
“和你提亲没关系,”老白怕言是非误解,赶忙道,“只是我每年都是在山上过年的,习惯了。”
“老好人,”言是非不知该生气还是心疼,“还惦记着伊贝琦吧。”
老白没有反驳,低头看着刚做一半的假面,轻轻呢喃:“一个人着实太冷清了。”
言是非轻叹一声,他明白,言府在老白这里,终究不是家。之前慌忙下山带着那么点心灰意冷的味道,如今时过境迁,过往十余年的相处点滴便又慢慢涌出来了。白家山才是他的家,莫说那里还有一个“家人”,就是真的空了,恐怕老白还是要回去。
“话说回来,你的伤如何?”言是非忽然道。
“这都小半年儿了。”老白笑笑,言下之意早已没有大碍。
言是非挑眉,摆明不信,伸手就要去摸老白肚子,老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不安分的爪子,“我怎么不知道你医术高明到能隔衣验伤了。”
“那你把衣服脱掉。”言是非想也没想。
老白一愣,继而没好气道:“等你给我烧好洗澡水再说。”
“我这就去。”言是非还真顺杆爬,说罢就要转身。
老白无奈,只得一把拉住,甚是恳切道:“放心,真的好利索了。这些天我的气色你也看到了,对吧。”
言是非看了老白半晌,才叹口气,道:“唉,你这一星半点的武功都不会,怎能不让人担心?”
老白莞尔:“十了多年不也如此顺顺当当过来了。”
言是非对顺顺当当四个字持严重怀疑态度。并且这种怀疑最终转化成了行动——三天后,言府来了一个很特别的生意人。
说韦利图特别,并不是因为他的行当。此人做的是买进卖出,最单纯的生意了。他的特别之处在于其倒腾的东西,别人无非就是倒腾些古董字画兵器药材特产杂货,再偏也离不开这几样,可这位不然,他倒腾秘笈。满江湖的收,再满江湖的卖。这些秘笈有些是原本,有些是提供者照原本誊写的,大到知名门派小到无名残帮,内功心法,独门拳脚,特色刀剑,秘术毒药,你不能说他应有尽有——各大江湖门派的核心秘笈要都归了这位生意人,也算他能耐——但绝对琳琅满目,资源丰富。想武功盖世你找他没用,可想保命防身,找他就对了。当然此人还有一个特色,那便是人如其名,唯利是图。
“情况就是这样,所以想在韦兄这里找些合适的秘笈给我这位兄弟练练。能防个身就成。”言是非说着又亲自给韦利图大侠续了杯茶,对这位俨然上宾待遇。
从前老白只是听人提过此位,同是生意人,也算半个同行,不过倒腾秘笈的江湖独此一份,老白倒也有些好奇。今日难得看见,老白从上到下把韦利图打量了个够本。三十出头的样子,身板并不壮实,不过可能是骨架大的缘故,看起来还有那么点威武气,长得颇为普通,但牙齿又白又整齐,整个人便很精神。
面对言是非的热络,韦利图倒不拿乔,很是敬业的给老白和言是非摊开一本名册:“这里面都是些基础功夫,有拳脚有刀剑,还有些旁的兵器,只是不知这位兄台中意哪种?”
一排排气势磅礴的秘笈名字看得老白有些晕,言是非也没经历过这个,比老白好不了多少。末了还得求助于卖家:“还是阁下帮忙给看看吧,最好是些简单易学逃命快的。”老白很是直截了当。
“逃命快……”韦利图沉吟片刻,收了册子又换出另一本,“那就学轻功吧。”
“轻功需要提气,”老白微微皱眉,“可我并无半点内力。”
“那好办,”韦利图又从包袱里摸出第三个册子,咧开嘴,“再修一门内功,有了它疗伤都事半功倍呢。”
最终,老白和言是非在韦利图的“帮忙”下挑中了颇为温和的内功释心决和从未听过的一门轻功海云纵。据韦利图说海云纵是从二百年前某一统江湖的大派中流出的,费尽周折辗转才到他的手中,不光具有历史意义而且还极富修炼价值。
“于是光这俩小本东西你就要收我一千两?!”言是非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没去扯对方的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