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琼捏捏右手手掌,无所谓地说:「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只要没断就好。对了桦灼,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说吧。」见月琼有点犹豫,他也正了脸色。
月琼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打算和安宝收养个孩子?」
他这一问,倒是把黎桦灼问住了,这事他还真没想过。一炷香后,他淡笑道:「还是不了,安宝和我都无父无母,我们两个不需要留下香火。等我和安宝百年之后,让小妖帮我们收尸就成了。」
月琼眼里闪过心疼,笑笑说:「行,你定了就成。你是小妖的干爹,他也该着给你和安宝养老送终。」说完,他嘿笑了两声,「其实我想说若你和安宝想养个孩子的话,帮我养个闺女。」
黎桦灼一听恨道:「你为何不自己养一个?」
月琼撇撇嘴:「严刹不让,他说他不喜欢闺女,更不喜欢别人家的闺女。过分的人。」
黎桦灼趁机揶揄:「皇上那不过是托词,我们谁不知道皇上只想要你生的孩子?若是月琼生的,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皇上都喜欢。」
这话一说完,黎桦灼的脸色就变了,月琼倒是没听出什么别的意思。可他看到黎桦灼突然神色慌张地低了头,他先是不解,然后明白了。他下了床,走到了黎桦灼身边,拉过圆凳坐下,脸色已经变得苍白的黎桦灼抬起了头,眼里是愧疚:「月琼,对不起……」他刚刚说漏了嘴,有些事不可能瞒一辈子。
月琼笑呵呵地轻拍了他的脸:「为何要说对不起?我怎么不知道你哪对不起我了?」
「月琼,我……」黎桦灼的话没有说出口,被人拍在脸上轻轻的一巴掌给拍了回去。
月琼不笑了:「桦灼,你和安宝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你所以为的对不起,我早就知道了,但我不认为那有什么对不起的,所以知道之后我一转身就忘了。」
黎桦灼咬紧了牙关,紧紧握住了月琼的手,眼圈红了。
「桦灼,」月琼单手抱住了他,「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庆幸遇到你和安宝,庆幸遇到洪喜和洪泰。我可以彻底地摆脱过去的束缚,全都是因为有你们。桦灼,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让你们为了我受了那么多委屈,让你们为我被严刹那坏人欺负。」
「月琼!」黎桦灼双手抱紧对方,哽咽,「我是你的家人,可我却,瞒了你。」
「我也瞒了你们呐。」月琼笑呵呵地说,「要说瞒的话,咱俩扯平了。你瞒我的都是小事,顶多我想吃辣鸭头的时候你帮着严刹找借口不给我吃。我瞒着你们的可是大事,知道我是谁之后吓了一跳吧。」
心中的大石被这人轻轻松松的几句话轻易扫开了,黎桦灼眼里含着泪水地笑了:「是啊,可是把我和安宝吓了一大跳。不过后来我和安宝私下说,你啊不做皇上做皇后也是一样的。而且做皇后还清闲,又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多……」
「桦灼!」月琼放开黎桦灼,这人又说这种话!「你和安宝瞒了我那么多事,得向我赔礼!」
黎桦灼笑着流下泪,又马上抹去:「草民知错,请君侯千岁饶命。」
「光口说不行!」君侯千岁不打算这么轻易地绕过仁和侯,趁机道,「让安宝给我买点麻花、桃酥,我就饶了你们。」说着,他抹去对方流下的泪。
黎桦灼两手一摊,把眼泪忍回去:「这草民可做不了主,君侯千岁还是罚草民吧。万一皇上知道了,草民和安宝的小命危矣——」似乎不把月琼气死不罢休,黎桦灼居然拿京戏的腔调唱了最后一句。月琼那个气呀,却无法反驳,谁让皇上是万岁,他只是千岁呢。
把心里的那个疙瘩说开了,月琼和黎桦灼又嘻嘻哈哈地聊了起来,似乎那些刻意的隐瞒都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躲在门外面,洪喜洪泰和安宝擦擦眼睛,然后笑着离开了。屋内的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在府里的那段日子。
「月琼,有句话我一定要和你说。」黎桦灼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月琼行了个礼,并拦下月琼扶他的手,脸上是感激的笑。「月琼,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和安宝怕是早就死了。」
「桦灼,」月琼的脸沉了下来,「我不喜欢你这么说。你和安宝是我一早就订下的家人,家人之间怎能如此见外。」
黎桦灼坐下:「月琼,正因为是家人,我才更要说这句『谢谢』。」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哑了:「那时候我被父兄送进府时,娘却只担心我无法得到皇上的欢心让她在府里失了地位,那时候,我和安宝是抱了一起死的念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