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秋苔点点头,打开家书只看了一眼,就豁然站起身来,震惊道:“怎……怎么会这样?爹娘竟然要举家迁来京城?”
芙蓉凑上前一看,果然就见这洋洋洒洒的家书最后,是说蒲家二老决定带领全家儿女迁来京城居住,她见蒲秋苔面色苍白,便连忙开解笑道:“这也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心里牵挂娘娘,迁来京城也好,以您的位份,一个月也可以召家人进宫一回。”
红莲恰好端了一盘茶水过来,闻言也笑道:“可不是,前些日子皇上还说,这些妃嫔里,就连惠常在的父亲都封了爵位,唯独娘娘的家人半点儿封赏没有,这十分不合规矩,叫奴婢看,皇上知道这信儿一定高兴,别的爵位不敢说,怎么着也得封老太爷一个伯……”
她不等说完,便被芙蓉一个眼神阻止,再看摇摇欲坠的蒲秋苔,这才恍然大悟:是啊,这位主子和别的主子可不一样,别人家都巴不得娘家升官进爵,做自己的助力,但这一位连做官入宫都是皇上一步步逼迫的,他怎么会希望家里人也成为大名皇朝的臣子或勋贵?
蒲秋苔没有说什么,低头想了一会儿,便走回案后,扯过一张信笺,提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红莲和芙蓉对视一眼,芙蓉便犹豫道:“娘娘,既然老太爷老太太有心搬过来,您就顺其自然吧,娘娘是个纯孝的人,难道就忍心让老人家从此后和您分隔两地,连见面也不能吗?”
蒲秋苔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却是没说什么,及至写完,方将信装好,封好火漆,对芙蓉道:“找个可靠的人,送出去吧。”
“娘娘,但凡是宫里出去的信笺,都要经过内务府验看的……”芙蓉犹豫着,只看蒲秋苔的表情,她心里就清楚这位主子八成是劝家里人莫要搬到京城,这事儿可大可小,只一旦让皇上知道了,怕是有些不妥。
“无妨,又不是什么通敌叛国的信件。”
听见蒲秋苔这么说,红莲也无奈了,只好接过信,交给一个叫曹三儿的小太监带出去,那是云海殿太监总管景凉厚的徒弟,很是可靠。
那曹三儿来到内务府,负责捡看信件的太监一听说是文妃娘娘的家书,也不敢怠慢,忙拆开看了两眼,发现没什么问题便重新封好,陪笑道:“恰巧正有一拨驿马要出发,我亲自送过去。”
曹三儿和他笑着说了几句,见他亲自将信送到驿马手里,接着那驿马就出发了,他这才回转云海殿。
且说那转回内务府的太监,越琢磨信里内容越觉着可笑,因坐在屋里,便摇头自语道:“人人都说这位文妃娘娘与众不同,果然如此,别人若是封了位份,巴不得昭告天下,把全族人都搬进京城来,他倒好,竟然还劝家里人别搬过来……”
不等说完,便听一声轻笑道:“嘀嘀咕咕什么呢?谁不愿意搬过来?”
小太监抬头一看,哟,这是个更不敢得罪的主儿,因连忙笑道:“若红姐姐来了,可是妍妃娘娘又要给姐妹去信?真是不巧,刚刚那拨驿马才走,这却是要等下一拨了。”
“倒不是什么打紧的,等一等无妨。”若红将信放在桌上,一边道:“你刚刚说什么搬过来不搬过来?”
“还不是文妃娘娘?人人都盼着家人来京,互为依靠,他可好,他家里人盼着过来,他倒写信阻止。”那小太监一边拆开封口,将信拿出来检查了一番,就又装好,抬头笑道:“行了,先在我这里放一两个时辰,下拨驿马保准送出去。”
若红正在思索,听见他这话,便微笑道:“成,你这话我可是记住了,若耽误了,拿你是问。是了,刚刚那拨驿马是往哪儿去啊?”
“往江南去的,要不说文妃娘娘那封信赶巧儿呢。”小太监站起身,将妍妃的信恭恭敬敬摆在案头,听若红又问了句:“怎么?文妃娘娘是江南人吗?”他便笑道:“姐姐这话儿说的,宫里谁不知道?文妃娘娘是江南的大才子,他那首《圆圆曲》当初可不是技惊四座呢。”
“嗯,我还真不知道,平日在宫里我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若红微微一笑,指了指案头上的信件道:“成,那这个就交给你了,我还要回去复命呢。”
小太监殷勤的将她送到门外,这里若红便加快步子回来,因打听得妍妃正在寝宫接待母亲和妹妹,她想了想,便径自走进去,在帘外道:“娘娘,奴婢有事禀告,是关于文妃娘娘的。”
果然,一听说事关蒲秋苔,李清雨立刻让她进去,待听完事情经过,她只沉吟了一下,便微微笑起来,转头对母亲道:“这真是上天帮忙,正好儿娘亲就在这里,女儿倒要麻烦一回,求娘亲现在回去,立刻让父亲派人追上那驿马,将文妃娘娘的信索来给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