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就说让娘娘多穿些,你不肯,如何?到底伤风了吧?”红莲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盆热水:“快先洗把脸,幸亏这是在冷宫,没有什么拜年觐见那些麻烦,不然再折腾一天,这病还不立刻加重了?”
“好了,我不过是在外面站的久了一点儿,所以有些伤风,你就念个没完。”蒲秋苔使劲儿吸了吸鼻子,说出的话也是沙哑的:“今儿大年初一,你就是不在冷宫里走动,也该出去看看芙蓉绿柳她们。”
“奴婢倒是有心去看她们,只是如今您病了,奴婢别说不能出门,就算能出门,看见她们要说什么?告诉她们我服侍您不周到,让您伤风感冒了?芙蓉姐姐还不立刻把我给拿下呢。哼!绿柳香桃桂花她们可都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我这位子呢。”
“瞧你说的,什么时候到冷宫服侍竟成了这样炙手可热的差事?我怎么不知道?”蒲秋苔摇摇头,洗完脸用毛巾擦干了,又是一个大大的喷嚏。
“冷宫差事当然不算好,不过能在娘娘身边服侍,这就是好差事了。”红莲说完,看着朝霞彩云把脸盆收拾下去,又忙拿了杯热茶递给蒲秋苔,愁眉苦脸道:“这是怎么说的?昨晚就在外面呆了那么一会儿,连山云明芳都着凉了,听说好几个太监宫女都病了,这大过年的,竟然这么多人病,昨晚上分明没有风,难道是招惹上什么邪祟了?”
蒲秋苔知道祝山云和祝明芳两个身上也不太好,只是好几个太监宫女都病了这事儿还不知道,闻言不由得一怔,喃喃道:“好多人都病了吗?这可有些蹊跷。”
“是蹊跷啊,娘娘和山云明芳也就罢了,你们原本身子骨就弱,可是这冷宫中的太监宫女,别说身子不弱,就是挨冻本事,也比别人要强一些,他们冬天里哪有许多柴炭来烧,怎么也病了好几个呢?”
红莲也只是感叹,其实并没有真的起疑心。冬日天冷,伤风感冒原本就是平常事。
然而蒲秋苔听了这话,却是愣住了,好半天方倚在床上,皱眉暗道:我这冷宫进的蹊跷,莫非这就是皇上的目的?他竟是知道了有人要害我,所以才用了这么个法子引蛇出洞?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伤风着凉怕也只是个引子,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吧?只是若真如此,这幕后人的本事也未免太可怕了些,她用的什么办法?竟然能让人不知不觉就伤风了呢。
正想着,就听外室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听红莲笑道:“文妃娘娘的圣眷,孙大人是知道的,虽然这会儿在冷宫,那也只是皇上一时之气,将来保准还有出头之日。也因为这个,娘娘病了,我不敢怠慢,所以才不得不请孙大人过来,并没有小瞧您的意思。”
话音落,只见门帘一挑,红莲已经请了一个面目英俊的的青年进来。
“红莲姑娘说哪里话?事关文妃娘娘,谁敢马虎?说句实在话,太医院里不知多少人想抢这趟好差事,姑娘却特特指了我,这当真是我的荣幸,您是没看到,我身边那些大夫眼睛都要红了。”
蒲秋苔听这年轻御医说话随和风趣,心中便生好感,见他上前要拜见,他便急忙道:“大人免礼,大老远把您从太医院请来,我心里真是不安。”
这年轻太医名叫孙习,闻言便呵呵笑道:“娘娘千万莫要这样说,折煞微臣了。若不是刘院正回老家至今未归,蒋院判又被瑞王爷请去看护老王妃,这差事哪里轮得到微臣?娘娘且先坐着,让臣观观气色,把把脉息再说。”
刘院正便是刘洪道,蒋院判则是蒋天海,芙蓉的舅舅。这都是夏临轩和蒲秋苔最信任的两位太医。如今却都偏偏不在,这让蒲秋苔原本就疑云重重的心头更添了一抹阴影。当下细细打量这位孙太医,却觉着其面目可亲风趣随和,实在不像是能做出什么害人举动的。不由又笑自己草木皆兵,这孙太医如果真有劣迹,哪里能如此年轻便在太医院做了院判?不但没有劣迹,只怕他的医术也定然有其独到高明之处。
望闻问切后,孙习便笑着站起身道:“娘娘只是受凉伤风,没有大碍,待我开张方子,再配合膳食补养一番,保管三五天就药到病除。”
“太好了,如此就多谢孙大人。来,请到外室开方子。顺便给我们少爷小姐也看一看。”
红莲笑容满面挑开帘子,孙习倒是愣了一下,旋即想起蒲秋苔身边的确是带着两个身份敏感的孩子,不过既然皇上都没有表示意见,他自然乐得大大方方送个人情。
待孙习离去,红莲就把两张方子拿给蒲秋苔看,蒲秋苔也是略通医理的,看了几眼,觉着这药方和食补的方子都很正常,于是交给红莲道:“就照着这个弄吧,山云明芳的药方呢,也拿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