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妃娘娘从一个月前就病了,奴才还和皇上禀报过,皇上还去探了探,怎么如今就忘了?”小贝子躬身恭敬回道,却听夏临轩惊讶道:“就是那场病吗?竟然迁延到现在还没痊愈?太医院都是干什么吃的?”
“回皇上,病已经好了。只是这冬去春来,气候不定,所以洛妃娘娘的身子从病后就一直虚弱。先前奴才去传旨的时候,娘娘就说了,虽然行动无碍,但骑不得马,所以就不去给皇上扫兴了。”
“原来如此。”夏临轩手中慢慢转动着茶杯,却是没有再说话。
小贝子在旁边觑着他面色,不知他心里怎样想的,因陪笑道:“洛妃娘娘若是知道皇上这么关心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皇上要不要让奴才再送点补品过去?”
夏临轩点头道:“这事儿你来安排,不,还是朕亲自过去一趟,你去内务府药房里挑几只上等人参。”
“是。”小贝子答应一声,心中更是惊疑不定,暗道自从文妃娘娘回到云海殿后,皇上就再没去过后宫别的地方,怎么如今洛妃这病都好了,皇上倒更上心起来?
夏临轩似是看穿了小贝子心中疑惑,于是正色道:“朕倒不是关心她的病,怕只怕她以病做借口,有什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想头,这却是不能不防。妍妃虽然死了,可这后宫里的女人,又有几个好相与的?你平日也要耳聪目明,秋苔的安危,不止是在朕的手里,也是在你们这些奴才的肩上,明白吗?”
“是,奴才明白。”小贝子心中一凛,连忙正色应了一声,暗道皇上对文妃娘娘,这何止是恩宠无限?这简直就是当做了命根子一样的爱护啊,对自己还没这么精心呢。
“殿下慢点,山云,慢一些,当心摔着……”
三月末的天气,已经十分温暖了,京郊皇家猎场,漫山遍野的野花开得五颜六色,一片片林子中的树木或是花团锦簇,或是叶展新绿,都十分的精神可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香,清新怡人。
蒲秋苔坐在马背上,身旁就是夏临轩,他却顾不上侍奉圣驾,而是紧盯着前面跑开了的那几匹滇马,一双手紧紧攥着缰绳,手心里全都是汗。
“母妃放心好了,出不了事。”
夏东明在马背上笑着大叫,他和祝山云夏东清骑得滇马个头矮小,但是体力却非常好,此时撒开四蹄飞奔,竟不输给旁边侍卫们的大马。
喊声未落,忽见前面林子里蹿出一只白兔,夏东明兴奋地大叫一声,从后背箭囊中抽出一只羽箭,搭在弓上,也不瞄准就“嗖”地一下放了出去。
那白兔正是惊惶奔跑之际,速度快若流星,然而最终却难逃厄运,被这一箭射中了后腿,顿时便倒在地上。
围观侍卫们都轰然叫好,掌声响起,也不知是谁带头叫了一声“太子威武。”于是周围人都大叫起来,一时声威震天。
“明儿这一箭还算不错。”
就连一向严格的夏临轩,也不禁抚着下巴微笑,然后对身旁蒲秋苔解释道:“那白兔跑得甚快,我本以为这小子射不中的,想不到他竟是能预测白兔跑动的方位,一箭中的,不错,真是不错。”
夏东明没听见父皇的夸奖,不过这是他第一次跟着夏临轩来春猎,开箭竟然就能有所斩获,已经算是十分不俗了,因此自然十分兴奋。身旁跟着的小太监小丁子早已飞跑上前,须臾拎着那只肥兔子跑了回来,满脸欢笑道:“太子殿下,这只白兔很肥呢,看看,浑身上下一根杂毛都没有,哎呀真是漂亮。”
“不错不错。”夏东明一把抓过那兔子,只见兔子后腿上还插着自己的箭,此时流血不止。他点点头道:“小丁子,这兔子先交给你拿着,这是本太子猎到的第一只猎物,等会儿献给父皇母妃,留着晚上烤来吃。”
那白兔似是听懂了他的话,越发惊惶挣扎起来。这里夏东明看向祝山云,正要炫耀一番,却见对方的目光紧紧盯在那兔子身上,大概是没想到有人会注意自己,所以眼中流露出几分哀伤。
“怎么了?我射了这只兔子,你不高兴?”
满腔兴奋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夏东明当即变了脸色,他以为自己旗开得胜,能得到祝山云的夸赞和羡慕,却没想到对方压根儿不在意自己,反而被一只兔子给吸引了全部心神。一念及此,太子殿下恨不能现在就把那只白兔子给烤了。
“啊,没……没有。”
祝山云吓了一大跳,连忙收回目光,伸手擦去眼角水迹。他只是看见那白兔惊慌四顾,却没有人能够救它,不由自主就联想到家人和自己,他们这故国太子一家,在新朝新君的威严之下,和这只白兔是何等的相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