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临轩刚刚下旨,赐了洛妃徐若兰车裂之刑,徐家与李家一样,夺爵为民,徐父发配辽东。
即便如此,皇帝陛下仍是余怒未息,伸手抚了抚后背,那里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又痛又痒。他放下手,忽地狠狠一拳捶在御案上,恶狠狠道:“不怕死是吗?不怕车裂之刑是吗?好,朕就如你们所愿。”
小贝子在一旁伺候,一声也不敢吭。这里夏临轩发完火,心中却也不曾有丝毫轻松。
他太清楚后宫倾轧的血腥,想当日皇后乃是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都被害死了。而蒲秋苔如今三千宠爱在一身,何等风光无限?后宫这些女人,怕是不知要嫉恨到什么地步。一旦因为嫉恨而失了理智,便是再多的鲜血和生命也震慑不了她们。洛妃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妍妃死了还没到三个月,她就步了对方的后尘。
正是无限烦恼愤恨之时,就听见外面禀报说蒲秋苔来了,夏临轩心头一松,忙亲自迎了出去,却见爱人面色端肃,躬身失礼后还不等他说话,便正色道:“皇上,臣求皇上网开一面,莫要赐洛妃死刑。”
“她做下那样的事,秋苔还要替她求情?你差点儿就被她害死了。”夏临轩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爱人,他知道蒲秋苔心软,但从不觉得对方愚善,今儿这是怎么了?
“皇上,古往今来,后宫倾轧从未停止过。皇上如今将恩宠集于臣一身,本就是让臣成为众矢之的。后宫佳丽三千,个个都是天之骄女,皇上却要让她们在这深宫中守一辈子活寡,又怎能怨她们绝望之下行事狠毒?”
“你以为朕不让她们守活寡,她们就会安分守己?”夏临轩冷笑一声:“秋苔,你把她们想的太善良了。”
蒲秋苔沉默片刻,方叹口气道:“我也知道后宫血腥,只是,这终究就是后宫常态,若这些女子不入宫,她们嫁一个寻常的官宦子弟,或许不能给家族带去荣光势力,却可以过夫妻和美的普通生活。可是入了宫,便只能力争上游,一旦陷入争斗中,便再也无法抽身而退。从这个角度来说,皇上,何尝不是后宫这个所在害了她们?妍妃害死皇后,死有余辜。但洛妃娘娘虽然起意害人,终究未成,罪不当诛,臣请皇上三思。”
蒲秋苔说完就跪了下去,却听夏临轩沉默了一会儿,方沉声道:“可是朕受了重伤,洛妃谋害朕,论罪便当千刀万剐,朕赐她车裂之刑,已经是从宽处置。”
“皇上。”
蒲秋苔抬头看向夏临轩,平静道:“洛妃娘娘是为了害臣,只是皇上为救臣才会受伤。洛妃娘娘应该从未起过谋害皇上的心思,皇上这样定她的罪,不公平。臣……还是那句话……”说到这里,蒲秋苔轻轻垂下视线,一字一字沉声道:“之所以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是皇上……自作自受。”
小贝子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文妃娘娘的胆子很大,但真没想到会这么大。目光忍不住偷偷瞄向夏临轩,暗道文妃娘娘这就是恃宠而骄啊,敢说皇上自作自受,我的天,该不会从此后文妃娘娘就要失宠了吧?唔!应该不至于,就算真的失宠,或许这就是娘娘的目的也说不定。
出乎小贝子意料之外,夏临轩竟然一声不吭,只是垂着头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中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小贝子站在一旁,只觉着呼吸都有些困难。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见夏临轩抬起头来,看向蒲秋苔微笑道:“爱妃说的没错,是朕自作自受。既如此,朕这里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什么主意?”
蒲秋苔看着夏临轩那双含情带笑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预感。
“解散后宫。”
如同为了印证他的预感,从夏临轩口中说出的四个字当真是晴天霹雳,当场就把蒲秋苔轰得失了魂魄。
“什……什么意思?”
蒲秋苔颤声问。苍天可鉴,他本来是想委婉的劝夏临轩日后注意下后宫平衡,让嫔妃们雨露均沾,不要把雨露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又不是水稻,这么个浇法儿会涝死的好不好?谁知……这……这事情怎么发展的完全和他预期的完全不一样呢?好像……有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解散后宫,就是这个意思啊。”夏临轩笑得那叫一个得意:“朕觉着秋苔刚才批评朕批评的很对,朕既然一心一意爱秋苔,那么多佳丽在深宫中岂不就成了守活寡?这有违天道。所以朕决定效仿先贤,将后宫妃嫔尽皆遣散回家,让她们自由嫁娶。”
“皇上胡说什么?哪个先贤做出过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