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侬也被吓得花容失色,一听主子这么说,忙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公子,奴婢敢用性命担保他们好好的,皇上的话有道理,天晚了,咱们微服出来已是不该,如今再晚回去更是说不过了。」

素衣却早已是打定主意,微微一笑道:「不觉得你们这么说只会更增加我的疑虑而已吗?」说完也不理二人,当先向旧日所居之地走去。

公子啊,你好歹聪明些,千万不要把我和梓留露出来了。梓侬一边走一边想,越想就越担心,再看看身边同样苦着脸的主子,心中又有一丝不解升起,悄悄碰了碰他,很小声的问道:「主子,公子若得知了真相,只会对你有好处,你干什么这副样子呢,大可不必吧。」

完颜绪白了梓侬一眼,低声叱道:「笨蛋,有什么好处,若是他当时就知道了真相,或许还会为朕不是那丧尽天良之辈而欣慰,可如今朕狠毒的形象已经深入他的内心了,何况皇后也逼着做成了,这时候再找到那些人,得知朕是联合她们骗他,这不……这不又多了一项罪名吗?而且这欺骗的罪名可不轻,他若再胡思乱想起来,认为朕对他的感情也是欺骗,你说……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梓侬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英明睿智,心思细腻的主人:天,主子想的还真多。又听完颜绪小声自语道:「阿弥陀佛,千万保佑那些人别露出马脚才好,让素素知道了她们骗他,还赚了十两银子,对她们也没好处,还惹素素伤心。」

及至到了那条街,只见各样建筑大多都保持原貌,素衣见了这熟悉景象,鼻子只觉一酸,险险落下泪来,缓步来至自己昔年所居之府第,方得知他走之后,这屋子就被齐帝赏了人,如今是齐国的一个旧臣合家住着,那些家仆等也都散了,他触景伤情,不肯再看,便来到当年奉养的那老妇人家里,正逢街坊邻居多在这里闲唠家常,当中便有那日的孕妇和小女孩的母亲在内。

完颜绪的心先就凉了半截,哪里想到这般凑巧,当日的主犯竟一个不漏的被素衣堵在这里,他面色发白,梓侬则是面色发青。屋里的那些人见了他们,先是惊诧,然后方想起拜见。

完颜绪心中打鼓似的,刚要说几句话来暗示一番,素衣已在屋子里看了一圈,然后微笑道:「你们的日子过的倒好,我也放心了。」话音刚落,就见那个怀孕的女子上前一步,满面愧色道:「素大哥,那日决定与皇上合伙骗你的事,全部都是我决定的,你千万不要怪其它人,我在这里,任你发落也就是了。」说完就要跪下,被素衣一手扶住了。

想那完颜绪,登基之时正逢金辽多事之秋,什么场面没经历过,正是天上地下,唯我纵横。谁想如今一见事情这么痛快的就败露了,一个身子竟摇摇欲坠起来。幸得梓侬扶住,暗道:这女子一见到公子就认罪,倒是爽快,只是太有担当也不好。不过这样一来,我和梓留应该不至于暴露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想完抬头一看,只见素衣一双剪水双瞳已向这边看了过来。

完颜绪看着心上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听素衣问他道:「完颜绪,蕾娘说与你合伙骗我,这是怎么回事?」他连忙拾起自己剩下的一点可怜君威,怨恨的瞪了那蕾娘一眼,陪着笑道:「也……也没什么,就是朕想,害了她们性命的话,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朕。所以只想……那个只想拿她们吓唬吓唬你。又怕她们不禁吓,真吓死了,这不……这不还是死在朕的手里吗……所以……所以……所以……那个素素,你应该就知道了。」说完再不敢看素衣,心虚的垂下了头,静侯爱人的发落。

良久不闻怒吼喝骂,正疑惑间,忽见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的。他抬起头诧异看向素衣,只见他面上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之色,微笑道:「你是一国之君,怎能做出这样丧气举动。让人看笑话,还不快收起来呢。」

饶是完颜绪平日里狡猾聪明,此时也不禁有些发蒙了,看着爱人平静如一池秋水的脸庞,莫非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等着回宫后再问罪。他越想就越觉得不安,眼看素衣已和那些人愉快的聊起来,他生怕自己在这些百姓面前露出惧内之色,忙和梓侬悄悄退了出来,两人凑在一起苦思对策,琢磨了半天,却仍是一无所获。

出乎完颜绪意料的,素衣回宫后,对此事竟提也没提,他提心吊胆的过了好几天,可素衣就像忘了这件事一般,且对他之色远不像之前那么激烈愤恨,自己心里窃喜,暗道:或许素素知道真相后,反而对我不那么厌恶了呢。因此上放下心来,对素衣更是宠爱无比。有时遇到为难之事,也和素衣商量,自觉这个爱人确实是文韬武略。可惜生不逢时,这样一个人才,竟白白的让齐帝给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