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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薯在桌子底下大大的翻了个白眼,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小小声音反驳道:「什么了,鼠疫是那些脏兮兮的灰老鼠才有的,我可是又干净又可爱的白老鼠,你放心,肯定不会有任何病传给冯夜白的。」

又听冯清疑惑道:「我仔细问过白薯了,他说确实没发现有什么老鼠啊。嗯,那小家伙嘴馋得很,说不定是他自己偷吃的……」话没说完就被先前的丫头打断道:「冯总管,你还没老就糊涂了,哪有人偷吃点心还能掉满桌渣子的?就是下巴长成筛子样,也不能这么掉啊。还有还有,你看看这块点心被咬去的形状,那有人能长出这种牙啊?哼哼,我在乡下待过,这就是老鼠的牙印,不过这只老鼠也实在太大,再不打死恐怕都能成精了呢。」

成精了这三个字让白薯机灵灵打了个寒颤:老天,这丫鬟姐姐真厉害,她怎么知道老鼠长到这么大就能成精呢?

正想着,又听那个丫鬟恨恨道:「哼,死老鼠,你就吃吧吃吧,等到让点心把你的牙都吃长了,我放几只猫进来,看你拖着两个大门牙往哪里跑?」

她说完,冯清变不解的问:「怎么?点心能把老鼠牙吃长吗?」

丫鬟「噗哧」笑道:「当然了,冯总管,你不知道小孩子多吃糖,牙里就会生虫子吗?老鼠不一样,总吃甜食,它们的牙就会长呀长呀,长得像大象牙那样长,到时候别说猫了,就连鸭子都能轻易追上。」一边说笑两人端着食盒就都出去了。

其实这只是那丫鬟家乡说的一个笑话,可桌子底下的白薯却当了真,确定周围无人后,他连忙拖着肥肥的身体爬了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爬到桌上的玻璃花瓶前,使劲儿从那反影中分辨自己的牙齿到底有没有变长。

所谓疑心生暗鬼,明明牙齿不可能改变,但白薯怎么看,怎么觉着这些牙确实是长了一些,不由得唬出一身冷汗,暗暗着急,心道得找个地方儿把这牙齿好好磨一磨,坚决要抑制住这长势。

入秋的时候,天高云淡,金风送爽,冯府里池塘里的荷花都谢了,结了硕大的莲蓬,后山的林子里,枝头树梢也都挂满了熟透的果实,什么红枣、鸭梨、山楂、柿子等等等等,应有尽有。若在往年,这是整个冯府最热闹的时候。冯夜白并不小气,也不拿这些东西卖钱,除了自家吃的外,其余的任由丫头仆役们收拾了,或送人或拿出去卖,他概不过问,所以往年每到此时,府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一片丰收景象。

不过今年却有些不同,整个府里的气氛都压抑得人心惶惶,原因无他,继前阵子的奸细事件后,他们府又被怀疑出了一个奸细。

书房中,集中了冯府几个主要的大丫头和正副总管,白薯因为是打扫书房的,所以也被留了下来,虽然他很想悄悄溜出去,但没办法,冯夜白就在他身边,且那张一向英俊的总是挂着迷人笑容的脸此时正呈铁青色,稍微具备点知识的都知道,此时实在不是逃跑的好时机。

冯夜白的面前堆着高高的一堆废纸,哦,这么说也不对,废纸只是它们现在的模样而已,而它们的本来面目,可是冯家这大半年来的帐簿。

气疯了的冯夜白此时正抓起一把废纸细细审视,看完了,抬起头来,如炬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然后森寒的声音缓缓从牙缝中流泻而出:「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帐簿我向来藏在书柜的最里一层,外面最少也放了四层做掩饰,为什么竟还会被人找到,并且毁成了这副样子,嗯?」

白薯心虚的退了一步,想了想又退了一步,因为这个屋子里只有他清楚,这些帐簿为什么会轻易被人找到并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可是他不敢说,他不能告诉冯夜白,这些帐簿都是他为了磨掉因吃甜食而长长的牙齿而咬啊咬啊,最后就咬成这样子的。

「白薯,你来说,你是负责打扫这个书房的,理应清楚这书房里的东西。」

冯夜白沉着脸看向退了好几步的白薯,平心而论,他不太相信这些帐簿是眼前这个很白痴的小偷毁掉的。才来书房几天啊,就暴露了目标,这不符合奸细的逻辑,很有可能是那个奸细故意在这种时候行动,好嫁祸给天真的小家伙。

思及此,冯夜白的怒火就更加高涨了几分,哼哼,连他暗中看上的人都敢动,这个没眼色的混蛋,他会知会邢部张大人为他多研究几种酷刑好好招待他的。冯夜白很不讲理的在心中做了决定,也不想想他对白薯的心思只有自己知道,别人到哪儿得知呢?

「啊……我……我……」一旁的白薯脸上一片慌乱,又摇头又摆手,冯夜白皱了眉头,心想这小东西八成是吓坏了,不知道要怎么替自己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