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不知哪国的将领起来嚎了一嗓子:「陛下,各位将军,一个被奴隶迷惑住了,甚至要把奴隶立为王妃的夏侯澜,还有什么可怕的,就算他在攻打东挽的时候是一条巨龙,可如今,这巨龙的筋骨想必也在美色的毒酒里泡软了,哈哈哈,现在正是我们屠龙破城,大展联盟声威的时候啊,堂堂乐王爷竟战死沙场,哈哈哈我们要让天下人震惊。」
他这一嚷,其它人纷纷附和。唯有阿巴金仍悠闲自在的啜着美酒。看着那将领的眼神中,有一丝察觉不到的不屑,他心里冷笑道:就凭你们,想动夏侯澜,呵呵,痴心妄想不是这么个痴心法啊。心念一转:不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奴隶,竟然可以吸引乐王爷的全部心神,甚至为了他,宁肯多付出一倍东西把奴隶赎出去。嗯,夏侯澜绝不是那不分轻重的人。啊,倒真是想见一见这个创造奇迹的奴隶呢。
战争,永远是这世间最残酷的物事,弹指间多少生命就化为飞烟消散。
易水陪着夏侯澜站在战车上,一双如水的眸子紧紧盯着不远处惨烈的厮杀,尘土遮了半边天,连太阳都躲进云层后面。
这一回的联盟虽然是临时起意,但是不可否认,他们的作战能力可比东挽国的精兵还要强上少许,或许是因为他们身处的都是苦寒之地,以战斗为生--与人战斗,与野兽战斗,与天灾战斗,所以才锻炼的如此好耐性。而面对这群狼一样的士兵,一向待遇优厚的雪延精兵竟未呈败相,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只是双方伤亡都极其惨重。
易水的眉头越皱越紧,只是在那平板的面具下,根本看不出他的痛心。夏侯澜一直看着战场,却忽然淡淡开口道:「朱日,你当真比本王还铁石心肠,战况此竟毫不动容,呵呵,没想到本王自认冷酷镇定,最终却还是不及你。」他说完,就听到朱日开始呼呼的喘着粗气,只是面上仍看不出丝毫表情,夏侯澜心里一笑,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忽然身边一阵风声掠过,朱日箭一般窜出,几个起落间已超越了大半士兵,冲入厮杀最惨烈的一股军士中。
事出突然,夏侯澜回过神来时,要待阻止已然不及,他脸上又惊又怕又怒,大喊道:「易水」只喊出这一句,便再没了下文。
「咕咚」一声,身边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夏侯舒脸色惨白:王爷竟然知道,王爷竟然会认出来,即使改变了他的身形,还是没逃过王爷的如炬双目。他深知夏侯澜最恨的便是欺骗,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一回不知道自己要死多少次才能赎罪,呜呜呜,天杀的忘月,都是你害的我。
「起来吧,本王恕你无罪。」夏侯澜紧张盯着那一抹灵活敏捷的身影,他每经过一个地方,那里便会溅起一串血花,每每看的自己心惊肉跳,唯恐他一个不慎有了什么闪失。
夏侯舒狼狈的爬起,讪讪道:「王爷知道了啊,不过既然王爷知道朱日就是易水,为什么不阻止他?难道您不担心他吗?」
夏侯澜仍然深深凝视着那道矫健的身影,良久方轻声道;「本王怎会不担心,本王比担心自己还要担心他,可是可是易水他不仅仅是我心中的爱人,王府的主人,他还是还是本王率领的雪延大军中的一员。如果只因为本王爱护他,就强行将他禁锢本王怀里,那是对他这个优秀战士的最大侮辱。本王爱他,所以本王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在山色轩里,我已经错了一回,这一回,我不能再错了。」
「王爷说得也对,可是您既这么担心他,为何不追上去保护他呢?也省得在这里挂念揪心。」夏侯舒完全被好奇淹没了。竟然大违他平常为人的刨根问底起来。
良久,方听到夏侯澜冷冷的声音传来:「舒儿,是不是本王很长时间没有责罚你,所以你的胆子越发大了。」目中闪着狂乱的担忧痛楚,有谁能了解他现在的处境:自己最心爱的人跑去最危险的地方,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忧。他却只能眼睁睁在这里看着,因为他是三军统帅,他必须要站在这里观察分析,以求在最适当的时候做出最冷静的判断指挥。他不能离开,不能拿雪延的国运,三军儿郎的性命开玩笑。
就在这个时候,他深深的厌恶起自己乐王爷的身份,如果他不是乐王,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就可以和易水并肩驰骋疆场,谈笑杀敌,拼死护他周全。可惜可惜他不是。夏侯澜深深闭上了眼睛,心中暗暗的祈祷上苍,保佑易水平安归来,因为如果易水出事,他就再也没有第二颗定魂珠可以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