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无攸躬身道:「娘娘言重,娘娘今日驾临寒舍,真个是蓬荜生辉,何来打搅之说,臣的物品已悉数收拾完毕,不知娘娘有何嘱咐?臣定当洗耳恭听,一字不漏。」

他说完,皇后娘娘还未说话,齐康便笑道:「母后,你还问他什么?他自然是收拾完了的。对于先生来说,只要把酒给准备妥了,其他行李哪还用放在心上。」

他说完,又逼近水无攸,嘲笑道:「先生,你敢和我母后说你刚才不是在偷偷准备酒吗?你身上的酒气我都闻到了。」

一边说着,又深深嗅了一口,呵呵笑道:「好香,看来定是极品的美酒了,是也不是?」

水无攸脸皮就算再厚,被太子这样一说,也不禁面红过耳。心道都怪自己心急,让这小太子抓到了把柄。这小鬼哪里用得着自己教导啊,他在对自己赶尽杀绝这一方面,真是心狠手辣,不留半分情面的。

当下呐呐说不出话来。白皙面孔变得酡红一片,一双凤目低垂闪烁,竟无意间引出万种风情。齐康在旁边本是打算幸灾乐祸的,然而看见他这个样子,却不由得呆住了,下面那些讥讽之言也就没有再说出来。

皇后娘娘责备了齐康几句,撵他出去后,这才语重心长的和水无攸说话。无非是因为齐康性子刻板,又怕他年少逞强,有了闪失,因此拜托水无攸千万禁管一二,好生照料而已。说完也就走了。

把皇后送走之后,水无攸连晚饭也没什么心思吃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一些漫无边际的事情,直到四更天才堪堪睡着。不到五更天,鸡窝里养的那只勤劳大公鸡便开始尽忠职守叫主人起床了。

迷迷糊糊起来,叮当已经都准备停当,俊俏的小管家倒不像主人那般心事重重,眼中脸上甚至都隐有一丝兴奋。

水无攸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摇头苦笑,心想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只怕太子此时也是如此吧。

梳洗完毕,穿好衣服,因为水无攸不是将军,所以也不必着盔甲,只是一袭干净白衣,腰间一条织带勾勒出优美纤细的腰线。

因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所以外面披着一领红色的大氅,这是昨日晚上皇后赐下,嘱他在行军中穿的,虽是拉拢,但这份关怀之意还是让水无攸十分感激。

两人趁着月色来到演武场上,只见兵士们已经集结完毕,这只是一小部分精锐军队,另有二十万大军悉数驻扎在城外。三声炮响后,三军统帅张力升台点将,然后做了一番鼓励之言,大军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这次太子随军乃是机密,没有几个人知道的,这是出于安全上的考虑,因此齐康只带了一个小太监小闵子和一个侍卫叫做杨青的,与水无攸和叮当一起走在大将军罗定的仪仗队中,倒也不十分惹眼。

军队走在官道上,两旁都是青青的庄稼,齐康从来没出过宫,看见这番景象,不由得很是兴奋,坐在马上不停的东张西望,然而从小受到的教育还偏偏要他正襟危坐,因此心里那个难受劲儿就别提了。

水无攸在旁边看着,不觉好笑,再转头看着四周将领,只见大家一个个也是身体僵硬表情凝重。

这可是太子啊,将来的皇帝,谁敢不注意自身形象?更何况,太子走在这里,万一从哪儿冒出个刺客,来个一剑东来什么的,救得了还好,救不了那就是抄家灭族的惨祸啊。

「公子,大家都挺不自在的。」叮当凑近水无攸身边,小管家也已经看出来了,不由得在马上捂嘴偷笑。

「谁说我不自在了?」齐康狠狠瞪了水无攸一眼,哼了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管好你的管家,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岂能随意说笑?」

水无攸看了叮当一眼,小家伙吐了吐舌头,缩回身子。嘟嘟囔囔道:「这有什么呀,以前跟着我家公子的时候,谁去管他,如今做了先生,还要被你这学生管,真是岂有此理。」

「你说什么?」小闵子护主心切,狠狠瞪着叮当:「你敢说殿……咳咳,说我们公子,当心我报告皇上,将你抄家灭族。」

「行了小闵子,言多必失。」齐康微微沉了脸,于是少年身上立刻显露出一股无形的威严。就连几个一直注视这边的随军将领,脸上都不由得现出惊诧之色。

「咳咳,齐公子,刚刚你们主仆两个的话就有两处错误,日后务必小心。」水无攸凑近了齐康,压低声音贴着他的耳朵道:「第一,你的小厮一时半会儿似乎还改不了自己的称呼,多说话无妨,但一定要尽快把这习惯改过来,不然这是什么地方?这些又都是什么人?听见一个字就能猜出个大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