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儿,只怕……我是要走了,我累了,撑不下去了,这一世,不能陪你到老。若有缘分,咱们下一世里再纠缠。只但愿那时候我不是水无攸,你也不是齐康,咱们……就是一对平平常常的百姓家的少年,相识,相知,相爱,执手便是一生,相对到白头……

水无攸干裂的嘴唇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微微的翕动着,他只能在心中努力的保持着一点清醒,喃喃的重复着,重复着自己的愿望,好像这样,便可以在九泉下安心等待齐康,等他和自己一起携手过那奈何桥。書香門第

「先生……」渐渐模糊的意识中,忽然传来一声大叫,水无攸心中一颤,猛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睛,然而视线中出现的英俊青年,却不是他记忆中那张面孔,虽然,这张面孔也是那么的熟悉。

很想说话,然而水无攸终是坚持不住了,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听到耳边青年焦急的大喊声:「御医,快传御医……」

「殿下,边关来报,说是继赵挺那个暴君驾崩后,江南前些日子又下了一场好大的雪,因为那边人都没经历过这样大的雪,所以着实是受了不小的灾。末将觉得,皇上只怕要召殿下商议攻打江南国的事情了,这绝对是个好时机啊。」

对面的将领在那里兴奋的摩拳擦掌,而齐康却恍若未闻。边关距京城十分遥远,江南的那场大雪,应该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齐康有些担忧,不知道水无攸那么瘦的身体,能否支持他度过这个寒冬。转念一想,他有功夫在身,应该……不会这样轻易就出事吧?

正出神间,忽见杨青走进来,他的神色十分古怪,进来后躬身道:「参见太子殿下,殿下,臣有一件事,要向殿下禀告。」

齐康回过神来,那将领早已知机告退,于是屋里就剩下齐康和小闵子。

「什么事情?」齐康叹了口气,他现在心里很烦,满脑子想的都是水无攸,别的事情,他真是一点都不想听,更不想去用心了解。

「殿下,我表弟今天过来看我。和我说起了一件奇怪的事。」

杨青来到齐康身边,低声道:「殿下你知道,我表弟是个商人,来往于江南和冉国之间。他也来过咱们府里几趟,对于水无攸和叮当都是认识的……」

杨青不等说完,小闵子就急道:「杨青,你到底想说什么?」一边说着,就给他使眼色,心说你没看见太子殿下一脸的不耐烦吗?还啰嗦什么?等着当出气筒是不是?

杨青顿了一下,不理会小闵子的示意,又接着道:「他前阵子在江南,新皇登基诏告天下的时候,他恰巧也在人群中。刚刚他和我说,站在皇上身边的那个人,就是以前……以前跟着……水无攸的那个……叫叮当的小厮。」

此言一出,齐康和小闵子都吃了一惊。小闵子便撇嘴道:「我说杨青,你是糊涂了吧?叮当虽然是和水无攸一起送回去的,可他不过是个小厮,哦,别是进皇宫做了太监吧?那倒有可能。」

杨青急道:「我也是这么问我表弟的,但他说,不是太监,他还现问了朋友,都说那是四品带刀的侍卫服色,他……他竟成了新皇身边的近身侍卫,而且小小年纪,就是四品,我表弟说了,千真万确他没有看错,殿下,您说,这事儿不是有些古怪吗?」

齐康慢慢站起,又慢慢坐下,他修长的手指慢慢的敲着桌面,这是他平日里思考的习惯。小闵子和杨青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骇人,到最后忽然间就变得没有一丝血色,两人心里不自禁的都是惊骇莫名,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

「无攸……」忽听齐康大叫一声站起来,一把拿起衣架上的披风,连声喊着:「备马,杨青,带十五个铁面,随我立即去江南。」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杨青你吃了豹子胆了?都不让我去通报给皇上,就让殿下这样跑出来,等回来让皇上知道信儿,先就砍了你,再砍了我,哎哟我可让你拖累死了,敢情上次从江南回来那五十军棍没把你打死你有点不甘心是不是?」

飞奔去江南的路上,小闵子终于趁着吃饭的空儿得以在杨青耳边恨恨的埋怨。

杨青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放下手中的馒头,见齐康坐在远处的树下,他才小声道:「你不要抱怨了。我不阻止自有不阻止的道理,难道还真能像你所说,我是活腻了吗?」

「你还有道理?到底你有什么道理?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还云山雾罩呢。」小闵子又是气又是担忧,饭也吃不下去。

杨青叹了口气,沉声道:「当日我们去山谷埋伏,将偷袭的江南军杀的大败,还把飞鹰将军给宰了,真是战绩辉煌,却没想到我们的大营竟也在同一时间被江南军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