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日子过得苦啊,这是现在聂十方唯一的感觉。

看得到吃不到,尤其是饿得抓心挠肝的时候看得到吃不到,那种滋味有多么难受,聂十方现在是深有体会了,他觉得如果现在自己写一篇什么「色狼之可怜处」之类的赋,大概都能写出一本书来。

为什么?因为当色狼真的是太可怜了,哦不,正确的应该是说当一只有良心的色狼实在是太可怜了,因为没有良心的色狼如沈千里之流可以随时扑上去对李大喜用强,但是自己却不能对朱朱下手。

其实聂十方也清楚,他这么说实在是太美化自己了,如果朱朱是像李大喜那么倔,张大海那么凶,他早不顾一切的扑上去了。但是……

但是坏就坏在朱朱又胆小又可爱,就宛如一只长成了的翠绿可爱的大蒜苗,即便扑上去不算是摧残什么小幼苗,却也让他下不去手。

真是难办啊。聂十方望着窗外蔚蓝的天,感觉自己实在是世间最悲惨的土匪了。

朱朱现在大概是觉得聂十方变得非常和蔼可亲,所以经常跑过来和他说话喝茶,有时候上来了兴致,就会拉着他一起去看那十只被他训练的身强体健的猪。

聂十方现在即盼着他来又怕他来,怕什么,怕自己熬不住啊,那样还不吓坏朱朱才怪。

有时候他无奈之极,都会突发奇想,暗道要是那十头猪会说话,自己一定要拜托他们给自己做媒,或许娶朱未的事儿就有五成把握了。

「唉,人生还真是黑暗啊,什么时候我的光明才会来到呢?」聂十方在书桌前,强迫自己把账目上的数字都看进脑子里去,不过当然都以失败告终。

烦躁的站起身,他想去喝一杯水,忽见蔽日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大声道:「不……不好了主子……」

「又怎么了?」聂十方心里一惊,迅速在脑海中过滤可能遭到朱朱或者那群猪毒手的宝贝:不对啊,似乎没有,那蔽日这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蔽日喝了一杯水,喘匀了气:「刚才有人过来报告说,朱朱……朱朱偷偷跟着弟兄们下山了。」

「蔽日啊,你和遮天最近的定力越来越退步了。」聂十方喝干了自己杯里的水,听到没有宝贝遭殃,他放下心来:「不就是偷偷跟着弟兄们下山了吗……」不等说完,他的眼睛就蓦然瞪大,一口水喷了出来。

「你……你说什么?朱朱下山了?他要逃跑?」聂十方是完全的慌了,又迅速转起脑子来:为什么?难道昨天对着朱朱流口水被他发现了?不对啊,那是吃饭的时候,不应该引起他的疑心啊。

那是自己梦见他光着身子梦遗的事被他知道了?也不对啊,这事儿连遮天蔽日都不知道啊,朱朱怎么可能会知道?

「什么逃跑?不是。」蔽日哀怨的看着自己被喷了一身水的新衣裳,再看看目光惊疑不定的主子:「主子你的定力也越来越差了,不但定力,连脑子都有些迟钝了呢。」

聂十方一瞪眼,吓得蔽日立刻陪上笑容:「主子你不想想,朱朱要是逃跑的话能不带上他那群猪吗?倒是你只要在山上把刀架在一头猪的脖子上,用千里传音术高喊着什么不回来就宰猪之类的话,保管他立刻就乖乖的回来了。」

「少贫嘴,说正经的,朱朱到底干什么去了。」聂十方表面上不屑一顾,心里却认真思考起用猪来威胁朱未这件事的可行性。

「那个……朱朱不是一直坚定的认为我们是劫富济贫的土匪吗?我估摸着他几次要下山和我们一起劫富济贫,都被我们阻止了,所以这次干脆偷着跟兄弟们下去了。」

「走,快下山看看。」聂十方蓦然想起,今天是山东的兄弟们载了一大车的东西回山来,万一被朱朱当成了贪官污吏……他不敢再想下去,额头上被黑线排满了。

朱未此时就隐藏在山脚下的草丛里,他看着那些站在道边的山寨兄弟们,心里佩服的要命,暗道大家竟然敢明着站在这里劫富济贫,都是一群了不起的好汉啊。

前面的土匪们都是些来接车的小喽啰,哪里知道后面还跟着这么一号人呢,见过了一会儿车队还没有过来,一个小头目就领着众人回到山脚下的茶亭里,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等。

过了不多时间,果然就听一阵车轮辘辘声。朱未这个激动啊,终于他今天也可以当一把英雄了,哼哼,看以后山寨里还有谁敢笑话他胆子小,他平时那叫谦和,憨厚,能不起纷争就尽量不去争,才不是胆小呢。

车队终于出现在大路边,朱未情绪极度激动之下,「唰」的一下就跳出了草丛,用从说书的那里听来的土匪经典开场白高声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