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灌了一大口酒:「我万千的柔情,打动不了朱朱,想霸王硬上弓,又硬不下心肠,我聂十方纵横江湖,谈笑间指点江山,却偏偏对自己心爱的人束手无策,苍天啊,你真的是太残忍了。」

「主子,寒芳仙子来信了,就在前厅。」遮天在下面大喊,一边同情的望着那个孑然一身的背影:唉,主子还真可怜啊,整天的借酒浇愁,却又不能醉过去,在所有人面前还要做出平时的样子来处理山寨事务,说不能让大家瞧不起他,真的是太可怜了。

「我恨不得拿刀架着朱朱的脖子,逼他开开窍,看见主子现在为情所困的样子,就算是铁石心肠的铁树,也该为他开花了吧。」蔽日在一边狠狠的道,偏偏聂十方根本不允许任何人用任何方式去伤害朱未。

「寒芳仙子?」聂十方喃喃念着,然后大声道:「不用去理那个死女人,这时候我哪还有心情管她啊。」他又灌下一大口酒。忽然一阵猛烈的山风吹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等等,我这就回去。」聂十方站起身飞奔下悬崖,因为他忽然想起那个死女人可不是什么好鸟,该不会是从哪里听到风声所以过来想害朱朱吧。

遮天和蔽日也跟着往回跑,一边咕哝道:「真是的,今天中秋节,大伙儿心情都好好的,结果全被这个女人给坏了。」寒芳仙子在四个寨子里当真算是名誉扫地,因为她的傲慢和狠毒,没有人待见她,不过只是慑于她可能是将来的押寨夫人的原因,都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聂十方一路奔回去,到大厅里打开信,面上的表情逐渐阴晴不定起来,过了半天,他才恨恨的到:「那个死女人去雁荡山拜见我师傅,也不知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说要和我师傅一起过来,大概三五天后就到。」

他一掌拍碎了身边的桌子:妈的老天真是看不得他过得好,朱朱的事已经够让他焦头烂额了,偏偏师傅和那个该死的女人又插进一脚来搅局,到底他聂十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遮天和蔽日的脸色同时黑了,啥叫祸不单行,他们算是彻底明白了。

中秋节的晚上,一轮圆月还没有露脸,荷花山的土匪们便早早开始准备开了,在大厅里摆上筵席,每桌的山珍海味中间放着一大盘由杭州兰欣斋特地做的月饼。

聂十方与兄弟们推杯换盏,似乎颇为尽兴,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原因,没有人去叫朱未赴宴。主子这些日子够苦的了,这种时候把朱未叫来,看得到吃不到就更难受。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朱未正在聚义厅的大门外徘徊着,他手里捧着那件缝好的皮袍,犹豫的在门外树荫下走了又走,最终看着那热闹的大厅,还是叹了口长气,垂着脑袋回屋了。

聂十方和弟兄们喝完酒,已经是酉时末,他喝了很多,盼着自己能醉一场,醉过之后便可以暂时忘掉朱朱,忘掉一切令他苦恼的事情。

可惜啊,千杯不醉这个他平日里最引以为豪的优点此时却成为他忘掉烦恼的绊脚石,直到喝了一大坛子酒,他的脚步才微微有了点趔趄,只是头脑还很清醒。

遮天和蔽日扶着聂十方出来,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他们知道主子的心里苦,抬头望望天边,一轮圆月已经从山后跃然而出,柔和的清辉洒在大地上,一泻千里。

「主子,是……是朱朱。」遮天忽然惊叫起来,聂十方顺着他指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在自己的院子前,朱未正蹲在那里,也不知在干什么?

聂十方趔趄着走了过去,对朱未呵呵一笑:「朱朱,你的……你的猪都喂完了?」

朱未愕然抬头,然后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是……是,喂完了。」他的脸有些发红,眼睛直直盯在手中一件杂色的皮袍上。

「那……那它们都睡下了?」聂十方继续笑着问到,他就知道朱未不把他那些猪安置妥当,是不会来找自己的。

「哦,睡……睡了。」朱未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聂十方为什么忽然关心起自己的猪来,看他的样子像是喝醉了,但吐词清楚,一点也没有大舌头的迹象啊。

「呵呵……」聂十方苦笑,然后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朱朱,今天……今天是中秋节,要不要……叫起它们过来吃几块月饼。」

「聂十方,你怎么了?」朱未开始有些担心,用眼神询问遮天蔽日,却听聂十方猛的大声道:「是,我没怎么,我从今天开始就要彻底死心,遮天,蔽日,快……快给我拿月饼,拿酒,拿葡萄,拿……拿所有的点心。」

遮天蔽日被这情景震住,他们知道主子是要彻底和朱未摊牌了,从此之后就要断了对他的一切想头,两人心里凉森森的,飞快的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