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仍回到原来的房间去住。余轻兴致勃勃的把小药篓往桌上一倒,於是那些妖精送的和无边采下的药草就全堆在桌子上。
余轻便喜滋滋的坐在凳子上,一棵棵拣著药草,告诉无边这个是什麽,有什麽作用,那颗又是什麽,可以治什麽病。
无边自从跟著余轻後,还没看过他这样神采飞扬喜悦快乐的样子。当下就在对面坐了,静静听著余轻的讲述,一边看爱人那因为激动高兴而微微透出红晕的俊俏脸庞,只觉天上地下,过去未来,再没有比此刻更加幸福的时光。
如果就这样过一辈子,每天陪轻轻上山采药,采完药就下河里捉几条鲤鱼回来炖了,让他喝两杯上好的梨花酿。夜晚相拥而眠,早上起来帮他买他喜欢吃的豆浆油条。
春天的时候给他酿酒,埋在门前的梨花树下,秋日里就带他回白云山舍,看那满山的红叶,冬天给他披著厚厚的毛裘,搂著他一起看那飞雪漫天,如果……能一直过著这样的日子,该有多好啊。
无边整个人都沈浸在自己幸福的想象中。忽然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後是余轻的吼声:“喂,我说了这麽多,你听没听进去?”
“啊……轻轻你说什麽了?”无边回过神来,就见爱人手里举著一棵开著小黄花儿,叶子有些奇特的植物,正气势汹汹的盯著自己。
“我说话你竟然敢不听?”余轻重重哼了一声,想再说出几个严厉的威胁,不过想一想,却说不出来了。现在他知道无边的身份,哪还有什麽威胁能够吓到这个家夥呢。
第4章
正在心里生闷气,忽听无边叫道:“没……没,我……我听了,那个轻轻你说……你说的是……恩,让我想想啊,你让我想想……”
余轻看著无边急的抓耳挠腮的惶恐模样,不知为什麽,肚子里的气一下子全消了。他用手里那根四全草轻轻在无边手上打了一下,轻笑道:“你这个大笨蛋,想什麽啊?没听就没听了,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医生,你可是白云山舍的传人,怕我做什麽?该当我怕你才对。”
无边一看到余轻的那抹笑容,就觉著身子都轻了好几斤,呵呵憨笑道:“不敢不敢,只有我怕轻轻的份儿,没有你怕我的份儿,我在你身边不是为了惹你生气的,而是为了好好保护你的。”
“傻瓜,难道你不觉得我刁蛮无理吗?我经常对你拳打脚踢,非打即骂,以你的身份,根本不必跟在我这样又凶又蛮横的人身边的。”
余轻把四全草放进药篓里,用手支著下巴,一双丹凤眼瞟著无边,目光中竟似有几分情意在流转不休。
於是无边的身子又轻了十好几斤,只看余轻的眼睛就看呆了,一边痴痴的道:“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痛快。轻轻,我知道你还是对我很好的,不然你就不会让我跟在你身边了。你对我虽然凶,可我就是喜欢的紧,你不过是喜欢骂我几句踢我几下而已,那是你的脾气秉性,你又不是从心里看不上我,随意践踏我的尊严,轻轻,我喜欢你的紧,也喜欢你这样对我呢。”
“你这个……傻瓜……”余轻垂下眼光。他没经历过情爱,可是他知道情爱中人都是会说甜言蜜语的,最起码香舍那家夥就经常肉麻的让他不得不跑出去呕吐,但向天涯却是听得一脸欣喜。
今日无边的这些言语,要比起香舍,那简直是天壤之别,然而就是这几句朴实无华的甜言蜜语,却让余轻整颗心都为之颤抖。
他想起向天涯说过的话,那个从没对香舍说过甜言蜜语的大哥,他说过他不会说那些情话,但是只要他说出了爱这个字,只要他心里认定了这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无边,你会永远都这麽喜欢我吗?你可知道我们本来应该是对立的关系吗?我是香舍的好朋友,是小舍的叔叔,我将来,是注定要和他们这两个妖精纠缠一辈子的。可你呢?你是个奉行人妖不两立原则的道士啊。更何况,如今我知道你是白云山舍的传人,你怎麽可能永远和我在一起呢?”
无边的眼睛放出万丈光芒,刚要热血的表一表白头到老海枯石烂的决心,却听余轻又紧接著道:“你知不知道?如果没办法永远在一起,还不如在没有爱上的时候就分开。你可知我为何要离开杀手谷浪迹天涯。那是因为我一点都不相信自己,俗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我的好,我怎会不明白,可我害怕你明白吗?万一我习惯了,万一我也喜欢你了,你却厌了我倦了我,然後离开我,那我该怎麽办呢?我是认死理的你不是不知道。”
“轻轻,我保证向你……这是不可能发生的……”无边都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了,拉住余轻的手正要来一段海誓山盟,就见余轻反握住了他的手,急急说道:“所以我离开杀手谷,所以我打你骂你,我就想让你快点离开。要是注定不能在一起,就不如早点分离,香舍说过,这世上最难过的事情不是死别,而是生离,可……可你为什麽就是不能体谅我的苦心?为什麽非要苦苦纠缠?为什麽一定要让我的心慢慢跟著你沈沦,你……你要是再不离开,要是让我认准了你,再想抽身而退,就没那麽容易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