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该怎麽办?”华洛沈吟问道:“寒烟,你既然把他说的那样厉害,我们可还有取胜之道吗?”
素寒烟看著窗外阴沈的天色,半晌方道:“容我再想想吧,眼前丢了几座城池,你先告诉我,七郎。”
大殿里的灯火逐渐微弱了下去,眼看已交四更,便有值勤太监上来请他们休息,三人这才各自回去。
漫步回到自己的居所,素寒烟一眼望见那件他从轩辕王府穿回来的轻罗披风,不觉泪盈於睫,轻轻取了下来,自己反复摩挲,一边自言自语道:“轩辕,你此时可在干什麽?想什麽?是想打倒山月亲手杀了我,还是根本已无视於我的存在,只想用鲜血与胜利来满足自己呢?若我回去了,你必定不会原谅我的吧,但是你可肯因此放过山月吗?你肯吗?”
将冰凉的脸庞贴在披风上,一阵温暖的感觉缓缓传递了过来。一滴清泪终於划下他的眼角:“轩辕,我想你,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啊……”暗夜的小屋里,只回荡著一个伤心人如泣如诉的声音。至後来,这声音越发坚定起来,似是主人已下定了某种决心。
第47章
轩辕持站在一个高高的小丘上,视线投向远方的青山绿水,春风一阵阵吹来,撩动他的衣角,分外舒服。
“吹面不寒杨柳风。山月,该也是春花烂漫了吧。”他喃喃的自言自语,目中有一瞬间的失神,转眼间变成滔天的恨意。嘴角噙上一丝残酷的笑容,轻轻开口道:“就让我践踏著山月士兵的尸体去见识一下山月的春天吧。染了血的风景,想必是会更美的。寒烟,你可千万要等我。”
一纸素笺静静铺在桌上,素寒烟手提狼毫,却半天尚无法下笔,只怔怔的看著,边自言自语道:“你可知这封信若写了,他将如何看你麽?只是若不写,代价却也不是你所能承受的啊。你在大风辛苦潜伏十余年,为的是什麽?你对轩辕持情深至此仍不肯透露身份,为的又是什麽?这封信……这封信其实是没有你选择的余地的。”美丽的凤眼紧紧闭了一下,颤抖著的手好容易被稳住,立刻,素笺上便溢出一缕墨香。
“元帅,你的信。”大风朝的主帅帐篷里,一个侍卫小心的将信递到轩辕持手中,元帅今次与往日不同,竟没有一丝笑容,让他们这些小卒倍感压力。
“皇兄就是性急,这麽一场小仗,也值得三番五次来信叮嘱。”轩辕持一边自语,待接过信来,看清了上面的笔迹,一双手不由得微微起了颤抖。
“是他?他此时来信做甚?就算求和,也不该他说话吧?莫非是以为我还对他有情?哼哼哼。”他冷冽的笑了,却仍是急切的撕开信封。
“轩辕元帅,近来可好:
闻大风国主已於两月前以你我之事为由,发兵山月。君掌帅印,不出一月也已攻城略地无数,战绩斐然,实可喜可贺。然战乱之中,无数百姓遭殃,致吾睡不安寝,食不下咽,盖因一切皆由吾引起。因此有心以吾之残躯,换我山月百姓安宁。以我发信後二十日为限,若君再取分毫土地,吾当自刎神前,以谢天下百姓,君若退兵,有生之年任君驱策,决不自断生死。君恨我入骨,当理清心意,分清厉害,望君早做决定,吾翘首以盼。
素寒烟敬上”
“‘素寒烟敬上’,呵呵,寒烟,你竟已对我这样说话。你心中是早已撇清我们的关系了。”轩辕持不能自抑的笑著,良久才逐渐歇了下来,语气转冷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待你何等尊重爱溺,你又是如何待我。哼哼,用残躯换取山月安宁。素寒烟,看来你早知我会做出何种选择了。我便再让那小国苟延残喘几年,又有何妨?”说完沈声吩咐道:“来人,笔墨伺候,我要给皇兄写信。”
“圣上万安:
战事频频告急,寒烟才疏学浅,实想不出应对之策。此事既因我而起,理当因我终结。望皇上体谅寒烟心意。吾牺牲一切欲换来的,决非亡国之果。因擅自出宫,再赴大风,皇上乃仁爱明君,不可再派人前往图营救之策,吾亦不愿再有人因吾而死。有生之年,得蒙皇上爱护,寒烟於愿以足。唯愿吾皇当以此次战役为戒,励精图治,行富国强兵之策,万不可从此一蹶不振,则寒烟苦心,尽化流水矣。前路漫漫,当再无相见之日。仅以此信作别,愿吾皇福寿康宁,山月永无饥馑战乱。顿首再顿首。
寒烟绝笔”
“他疯了麽?他这样回去?会有何种结局?况且就算他回去,轩辕持又怎会舍弃就要到手的胜利?”大殿里,七郎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倒是华洛仍能力求镇静。劝道:“先不要这样说,寒烟是个聪明人,怎肯做无把握之事?这件事中定有蹊跷,我们先看看再说罢。”说完望向殿外漆黑的夜色,喃喃道:“莫非朕当初将他强行接回来的举动是错的吗?反而害了他?”又砖头问七郎道:“对了,你可知寒烟在山月有什麽锺情的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