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这一次我就不信你还不服输。西门凛然心里这个得意啊,为自己想出如此美妙的主意而拍案叫绝,看到苏溪月震惊的面容,他就更痛快了,刚才的郁闷也一扫而空,心情大好之下竟举起酒杯,对周围那些同样惊讶的下属道:「这几年,辛苦你们了,来,我敬大家一杯。」
话音刚落,还不等仰头把酒喝下,猛然就听见一阵破空声响,视线所及之处,一个庞大的黑影向他砸来。要嘛说到底是凛然宫主,面对这种情况也是处变不惊,只伸出手轻轻一拂,那袭击的大暗器就落在地上,摔成了几块。这时候大家才看清楚,这暗器赫然是刚刚琴桌上那架古琴。
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都震惊看向场地中的苏溪月,脸上全是不敢置信的表情。是,他们知道西门凛然刚刚那个要求根本就是对这优雅男子的侮辱,但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拿琴去砸宫主,他只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面对这样的要求,可以以死相抗,却怎么能暴起伤人呢?尤其是他伤的这个人,地位实在是太过崇高,比起皇亲贵戚也不遑多让。
不过苏溪月可不在乎西门凛然的身份,琴一摔下来,他整个人就慢慢步上了台阶,一双清澈的眼睛紧紧盯着对方,那里面燃烧的怒火和他依然冷淡的表情让西门凛然没来由的就是一阵心虚,虽然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心虚的必要,但头皮就是不听使唤的一阵阵发麻。
「好大的胆子,竟然到这时候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吗?」西门凛然硬着头皮大叫,并且很想拍下桌子来表达一下属于主子的愤怒,可是只看着苏溪月一步步走来,这手就说什么也伸不出去了。
「无非是想让我难过,何必这样费事?」苏溪月走到近前,却忽然敛了眼底的怒气,他垂下眼,忽然跪在西门凛然的身前,将双手高举过头,满是淋漓鲜血的掌心里,躺着一把染血的水果刀。
「今日我冒犯了爷,又不识抬举。请爷责罚,是要千刀万剐也好,还是挖心剖腹也好,都随爷的便,我有多么怕痛,爷不是最清楚吗?」苏溪月的声音冷冽而缓慢,一字一字似乎都敲进了西门凛然的心里,让他忘了反应。
有多么怕痛?思绪又飞回了遥远的从前,炎热的夏日,自己从河里洗澡出来,偷偷跑去他的书房,看见他在房间里念书,屋里没人,于是他就成功的溜进去,好奇的看着那些好看的摆设,结果打碎了一个官窑的花瓶。
吓坏了的时候,是眼前这个人让自己迅速的离开,后来他再去书房,就听见里面传来惨叫声,而小小的他,则躲在芭蕉树后不停的发抖。那一次,苏溪月挨了十板子,还被罚禁足三天,只因为那个花瓶价值连城。他不敢想象,如果罪名是落在自己头上,会落得什么样的惩罚。
可是……可是那一次他会替自己承担罪名,只不过是因为那件事还不足以让自己被赶出家门吧?就算会被打个半死,但是不会被赶出去。而后面发生的事情证明,眼前这个人,只不过是为了等待一个将自己一击毙命的机会而已。
第五章
思绪转了回来,西门凛然重新积聚起怒气,刻意忽略掉心头涌现的那股难过不忍,刚要板起面孔再给苏溪月当头一棒,就看见他手上淋漓的鲜血,还有几滴血顺着指缝滴落,迅速的渗进华贵地毯中。
「这是怎么了?」西门凛然吓得倒抽了一口气,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也顾不上那些鲜血会染上自己,拉着苏溪月的手就把他给拽了起来,粘粘的血染上了他的手,他却看也不看一眼,只盯着苏溪月嫩白的掌心,皱眉大吼道:「这是怎么了?你自己拿刀划的?妈的你们哪个混蛋给他的刀,给我滚下去自己受一百大板。」
「咕咚……」底下有几个神经脆弱的人打翻了椅子,九言和花香总算已经见怪不怪了,奔过来帮着西门凛然查看苏溪月的伤势,却听他淡淡道:「不是刀子划的,手指破了出点血而已,爷太大惊小怪了,对一个赴死之人这样关心,我还真得多感谢你。」
西门凛然已经顾不上苏溪月的冷嘲热讽了,他只是焦躁的看着那些鲜血,烦乱道:「胡说什么?你才弹了几首曲子,手指怎么可能会破?你小时候一个时辰里弹十首,也没破过皮啊。」一边说着,就从怀中掏出自备的上好金创药,找了一下伤口,果然是十指上都有几道伤口,连忙撒了上去。
下面的人就像煮开了锅一样,一个劲儿的议论纷纷,大家都不知道宫主和这个下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有什么纠葛,明明之前一副苦大仇深誓要把他给羞辱的体无完肤的样子。但是转眼间,让人家扔了一架琴,又吼了一顿,竟然就立刻蔫了,蔫了不说,瞧瞧现在这个关心劲儿,那哪是对仇人啊,对自己的妻妾也没有这么体贴温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