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准撇了撇嘴:「那可怨不得别人,你们皇帝昏庸,也怨不得人家攻打,自古以来,弱肉强食乃是天经地义的道理……」话还没说完,就被英沅的一声大喝打断,只见他横眉怒目,低声愤愤道:「你说什么?你敢侮辱皇上,侮辱我们大韩,林风,我和你拼了。」他说完揉身上前,举起拳头就打。

凤准不敢露出武功底子,只得绕着亭子边跑边讨饶道:「我没那个意思啊,我只是看你被他们逼得如此难过,替你打抱不平而已,你不能不识好人心啊,你说你们皇上好,那城外那些难民是怎么回事?让自己的子民流离失所,这是一个明君的所作所为吗?」

一听凤准这么说,英沅无力的瘫软了下来,楞楞地坐在地上,半晌后,他仍强辩道:「皇上是好人,不过性格软弱了些,被那些奸佞之臣蒙蔽了,否则他……他不会这样子的。他……他当初在金殿上见我的时候,对我……对我很好的。」

凤准哼了一声,正要反唇相讥,忽见英沅红了脸,大声道:「你不用说了!皇上是个好皇帝,在我心里,他就是个好皇帝。」除了那次在妓院,他从未见英沅如此蛮不讲理,心里不禁也有气,暗道:我还拿他当个人才,不过也是一腐儒而已。他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内心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去。奈何心中仍然牵挂着月下的人影,尽管自己都转过了身子,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借着那淡淡月光,就见那双秋水般的眼瞳越来越湿润,他大惊失色,忙回身低声叫道:「喂!你……你不是要哭吧?大……大男人……怎么会哭呢?怎么……可以哭呢……」话音刚落,英沅的眼泪已经淌了下来:「大男人……怎么了?难过的时候还不许哭吗?」说完又一把将眼泪抹去,昂首道:「我是为大韩遭受战乱的百姓而哭,为我辛苦发展起来的兴州城即将毁于一旦而哭,有什么丢脸的!」

凤准这一生,什么样的人没遇见过,唯独这英沅,竟是他从未见过的。那脸上明明满是刚烈之色,却又因眼角未干的泪痕而凭添了几丝楚楚之态,如此矛盾的组合,竟让这俊美的人儿更透露出要命的魅惑!

出色的人他见得多了,但是能这样让他心动的,唯英沅而已。他当下认命的叹了一声,凑上前去,为英沅抹去眼角的泪痕,苦笑道:「我知道我自己是个冤大头,你就尽情的笑我吧,不过可不许当着我的面儿笑,否则……哼哼……」说完又叹了一口气,一只手颤抖着向自己的怀里伸去。

英沅看他这样,不由得暂收了焦急忧虑之情,好奇他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就见凤准慢吞吞自怀里掏出一张纸片。

英沅的心「咚」的一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对于这样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先前在妓院中,从凤准身上抢来的金票,可是被他捧在手里足足看了三天才舍得放进钱庄。钱财是多么好的冬东西啊!说什么他也不信竟然会有人为自己再奉献一次金子,尤其是凤准这样看起来潇洒而又理智的大家公子。

英沅直到看见对方脸上仿佛割了肉般的痛苦表情,还半信半疑自己是在梦中,耳听得凤准沉痛的诉说:「呶,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它的,一定会用比看我还更加热烈一百倍的目光看着它,哼,想一想,我还真是个傻瓜,而且是个大傻瓜……」不等说完,他看见英沅露出笑到耳后根的开心笑容,连忙郑重警告:「喂,我说过,要笑的话也要等我离开哦,别忘了,金票现在可还是在我的手里。」

英沅连忙收起笑容,甚至用双手捂住嘴巴,唯恐一个不慎,这颗救命的金稻草就会与自己无缘。他拼命点着头,一见到凤准满脸不甘的将金票递给自己,立刻深受快速接过来,抓紧!生怕它会长翅膀飞掉一般!

模糊瞥了一眼,依稀看到上面的金额是十二万两。他心中高兴,倒不是为了金子,而是因为兴州城终于有救,百姓们不必上缴苛捐杂税而欣慰。

凤准看见他脸上深深的笑容,转身就走,一边忍不住暗骂自己:凤准啊凤准,你真是个猪头,古今中外天字第一号大猪头。被抢了十万两金子也就罢了,竟然还会为这仇敌又双手奉上十二万两黄金,你是不是傻了,还是得了失心疯?百年以后,荣登仙界,你有什么脸面去见那些向来不做赔钱买卖的列祖列宗啊。

就在他把自己骂了个狗学淋头的时候,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林风。」熟悉的男中音,却因为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而让他的心脏再度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干……什么?」勉强稳住心神,他立定了脚步:「我说过不许当着我的面笑……」话音未落就感觉耳后传来一阵热气,英沅站在他的身后,良久才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