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泽凉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缓缓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一摸就摸下来一绺。
她的手越来越快,头发也越掉越多。
“啊——!”
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尖叫起来。
尖锐的声音穿透了医院上方云翳遮蔽的夜空。
水泽千穗赶到医院时,凉子正躺在床上,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凉子。”水泽千穗碰了碰她的手。
凉子的眼睛里滚出两滴眼泪。
她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挂在白生生的头皮上,很丑,很滑稽。
自从凉子开始进行放射性治疗之后,千穗和医生一直都尽量避免让她照镜子。
但凉子知道自己正在大把大把地脱发。
她本有一头及腰的长发,黑亮柔美。
虽然在这个时代留这种发型有些土气,可凉子却自有一种古典脱俗的美。
本来是引以为傲的事物,却突然变成了自卑的源头。
凉子的心里堵得难受,恨不得大哭一场。
“凉子,等病好了我们再留,好吗?”
千穗把妹妹凉子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她感觉到凉子后背两片高高凸起的蝴蝶骨,她的身体整个靠在自己身上,却感觉不到什么重量,轻飘飘的。
令人心惊的脆弱。好像自己的手臂一用力,她就会变成粉末。
她好不了了,千穗很清楚。
上次来探望凉子时,医生很委婉地表示出可以让凉子出院回家静养的意思。
“如果病情突然发生恶化,再送来医院。病人在熟悉的环境中静养会更合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