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阂一旦产生就很难消除。严嘉明就怕孩子的事会造成他跟笑笑之间门不可挽回的恶果,特意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里。结果他俩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笑笑无法接受孩子的死亡。也不愿意接受他的任何解释,出院以后,齐家向严家提出了解除婚约。
严嘉明接到消息的时候如遭雷劈,耳中阵阵嗡鸣,握着签字笔的手久久没有动静。严家父母自知理亏,对于解除婚约一事不敢有意见。不过他们同意退婚没用,严嘉明坚决不同意退婚。
“我不会退婚的。”他是要跟笑笑走一辈子的,这辈子除了笑笑他不会再娶任何人,“你们无权替我决定。”
严嘉明去找了笑笑,不过笑笑自从出院就消失在帝都。
他第一次发现帝都竟然这么大。如果笑笑不来找他,他竟然真的找不到她的踪迹。仿佛笑笑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她的常住地址找不到人,她的社交平台毫无动态。严嘉明也不知道她有多少好友,唯一知道的一个还不知道她的去向。
他翻遍了帝都笑笑可能去过的地方,严嘉明才发现自己对笑笑的认知是如此的浅薄。
他们的关系是这样被动吗?原来只要笑笑放弃他,他就真的再也找不到她。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解除婚约。”严嘉明眼底一片青黑。孩子的死对笑笑是一次打击,对严嘉明又何尝不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真心爱他的人,除了笑笑,就只剩下即将到来的孩子。可是他是个男人,心中的痛只能藏起来,“伯父伯母,请你们仁慈。”
笑笑不知道严家的情况,齐家父母却是很清楚的。尤其是齐爸。
这次笑笑出事不止是一个罗媛凝的私心,背后没有严家几个私生子的手笔是不可能。严人语用笑笑肚子里的孩子做靶子刺激严家的私生子们,罗媛凝是被人当枪使了。这笔账,齐爸不会就这么算了。不过这几十年来严齐两家的生意往来越来越密切,轻易没办法动,齐爸才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嘉明,你打算怎么做?”忍下这口气,不代表不疼女儿和未出世的外孙。齐爸能管得住这么大的家业,就不是个如面上那样好说话的老好人,“说说看你的想法。”
严嘉明当然明白岳父的意思,这笔账他不让这些人十倍百倍偿还决不罢休:“我不会让他们好过。”
因为严嘉明的坚持,笑笑那边解除婚约的意愿其实也不坚定,这件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婚约没解除,但笑笑和孩子的这笔账还得算。严嘉明跟齐爸促膝长谈了一次,先把情绪给安抚了下来。齐爸说的是,只有先将家里这些渣滓扫清,他跟笑笑才有没有的未来。
接下来半年,严嘉明一面让人到处找笑笑的行踪,一面联合齐爸利落地收拾了严家这些人。原本严嘉明还想给严人语留一点体面,毕竟是他的父亲。但这次之后他一点没客气,把人赶下了台。
在严氏企业彻底站稳脚跟后,严嘉明开始了全球找人。最终在r国堵到了笑笑。
半年多的猫捉老鼠游戏,笑笑最终决定不躲了。
散了半年的心并没有让她心中的郁结缓解多少,她在外面也飘累了。面对站在面前消瘦得仿佛回到了青涩少年时期的严嘉明,笑笑心中蓦地一痛。但联想到自己这些年热脸贴冷屁股的回忆和失去的孩子,她就强迫自己冷硬下来。
严嘉明这段时间门没日没夜的工作,用高强度的工作麻痹自己。终于解决了问题,出现在笑笑的面前。他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笑笑,有种想靠近又不敢的怯懦:“笑笑……”
“你来干什么?”
严嘉明的脸骤然一白,眼神脆弱:“……我想你了。”
笑笑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像往常那样回答他,只是转身往自己的小屋走去。
这栋小木屋就在湖边,四周是茂盛的树木,没有其他人家。皑皑白雪弥漫,入眼是一片白。笑笑那样爱热闹的人为了疗伤,一个人在这里渡过了寂寞的寒冬。这段时间门她其实也在反思,他们之间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虽然不想承认有自己轻易上当的原因,但笑笑更憎恨严嘉明的忽视。
她一直都很好哄,只要他愿意付出一点耐心跟她说,她就会相信他。严嘉明从来没有给过她理解的机会,也从来没有信任过她。归根到底,她没有完全走进严嘉明的内心,让他放下防备。
笑笑知道这很可悲,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打入他的内心。她的坚持和热情就像一场笑话。
更可悲的是,即使如此,她还在等严嘉明认错。
没有搭理跟在身后的人,笑笑默默捡起堆在屋子外面的木柴。这段时间门她尝试自己料理生活,从身体独立开始,迫使自己长大。笑笑不知道外在的形势有促使她改变多少,但她自己的内心获得了一定的安慰。那种正在改变和进步,没有龟缩在原地的安慰。
严嘉明看着她抱着木柴去炉子里生火,冰冷的空气冻得她脸颊鼻尖通红。笑笑用的是最原始的点火器,蹲在火炉旁边打了很多次,久久没有将火升起来。
笑笑气得将点火器往旁边一丢,转身要去找别的点火用具。
知道她不想理他,严嘉明也没有说话。注视着她的背影走远,默默蹲到笑笑刚才蹲的位置。捡起地上的点火器,将柴火上面潮气的木柴拿掉。啪嗒一下将火给点着了。
正走了两步的笑笑后脊梁一僵,扭过头,火炉里的柴火劈啪一声炸响,火星子冒出来了。
笑笑:“……”
严嘉明感觉到她的别扭,安静地说:“天气挺冷的,你别冻着。”
笑笑耳朵默默地烧起来,脸色却越绷越紧,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她看着搓了搓手,脸颊上浮现病态驼红色的严嘉明,尖锐地刺激他:“这里是我家,这个是我的东西!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不能擅自触碰别人的东西,这个道理严律师不懂吗?”
严嘉明被她突然发难给打得措手不及,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捏碎。
他立即道歉:“抱歉,我只是怕你冷。”
“我不冷,你给我走!”笑笑非常愤怒,不知道是在愤怒自己在严嘉明面前出丑还是愤怒自己点个火都点不着,“我这里不欢迎你,你听不懂吗?快走!”
严嘉明心里凉,脸也慢慢变白。他从未感觉到像现在这样的无措,“笑笑,我……”
“走!”
笑笑的情绪忽然变得很激动,一双眼通红,愤怒地瞪着他。
那种从来没有出现在笑笑脸上的厌恶,让严嘉明头脑一阵嗡鸣。笑笑居然用这种眼神看他?笑笑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过。笑笑是厌恶他了吗?她厌恶他了?这个认知让严嘉明的心底染上了一丝绝望,他翕了翕嘴角:“笑笑,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走!走啊!”笑笑一看到他这样就控制不住委屈,蹲下来,抱着膝盖就哭起来,“我不想看到你!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就想到我的孩子,你给我走开……”
严嘉明四肢僵硬得像木雕,手指发颤地站在原地。想上前抱住笑笑,可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