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梧精神大振,从荆王叛乱以来,自己这个有阅历的大老爷们就一直被小堂妹提点,还不得不承认她的确说的精辟有理,今日总算逮着一机会可以摆摆兄长的见识了。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大声道:“妹子,这你就不知道了。那顾将军早年原就是正七品的上十二卫营卫。”

“这不过是闲职,不少京城权爵子弟都有的呀,怎么不见他们也当大将军。”明兰几乎失笑,自己那位假定追求者梁晗公子也有这个职务。

长梧语气颇带羡慕,转述金陵的军报道:“要紧的是,这位顾将军深受皇上赏识,自圣上登基后,他已领了正五品的京卫指挥使司镇抚,如今领军平叛也是事先领了皇上的暗旨。”

明兰无语了,咂巴了下嘴,呵呵干笑两声,走过去给长梧添上茶水,一脸乖巧:“二哥哥,你晓得的可真多呀,难怪我爹爹常夸二哥哥有见地。”

长梧咧嘴而笑,觉得气顺多了;这小堂妹就是这点可爱,以后堂妹夫要敢怠慢她,他一定鼎力相‘揍’。

第79回 前途未卜的三姐妹

崇德二年正月,钦封都指挥将军顾廷烨领三千步兵一千骑兵自京郊南下,于山东阳县炉桥设伏,以骑兵穿插反军纵横三回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截断三万反军于前后,反军大乱;遂荆王亲率前锋精锐疾速往北直奔庄州。

同年二月,顾廷烨分一半兵卒与庄州守军抗敌,自率轻骑继续南下,日夜兼程,抢先一步赶到溃军必经之路上,设伏于徐州以南灵岩谷,依仗地形优势,以少围多,全歼溃逃反军一万三千多人,活捉从逆的谭王;后命越州,马隆两处卫所指挥扫平残余。

及至三月底,顾廷烨回军北上,与沈皇后亲弟沈从兴将军合兵,于庄州城下合击荆王残兵,荆王大败,残兵溃逃,自此之后,各地卫所都司纷纷开城门扫清反军残余,直至崇德二年四月,荆王逃至小商山上,被亲兵刺杀献首,至此,历时近半年的‘荆谭之乱’结束。

……

至五月,春暖花开,河道清晏,各地的流寇贼匪已渐肃清,盛老太太带着明兰和长栋乘舟回京,来时惊变,去时安稳,又逢天气和暖,河岸上一路花红柳绿,澄净的天空中燕子北归,风景独好,旅途心情大是不同。

祖孙三人常坐在二层大船的厢房中,烹一炉香茶,摆几碟瓜果,开窗观景,言笑晏晏,看着两岸忙碌的河夫,还有来回不停装卸货的船工,宛如几个月前那场变乱不曾发生过一般。

“栋哥儿,吃过这盅茶,你就回屋去读书吧;到回府为止都不要出来了,好好用功。”盛老太太坐在软榻上,脸朝着外头看景。

小长栋小脸一红,明兰帮着说项:“祖母,四弟弟这阵子可不曾掉过书本,不论外头多乱,他都老实读书呢。”

“我知道。”盛老太太淡淡道,“你们父亲与我说过,待奔丧回来,今年二月份的童试原要叫栋哥儿下场去试试的,谁知生了这场变乱,便错过一次练手的机缘。”

明兰怜悯的看了小长栋一眼,才十二岁的小豆丁呀,小长栋也老实的放下茶碗,可怜兮兮的瞅着明兰,盛老太太不理他们姐弟俩的眼色,继续道:“错过今年的童试,老爷难保心里不痛快,说不准一回去便要考教栋哥儿学问;不过几天功夫就回了,临时抱佛脚也是好的。”

小长栋很知道好歹,晓得这是老太太在提醒自己,恭敬的躬身行礼后便回自己厢房读书去了,明兰看着小长栋的背影,不无叹息道:“皓首穷经,方悟读尽诗书无所用;哎……”

老太太重重的哼了一声,明兰连忙补上:“黄髻始画,须知玩点笔墨有其心。”

老太太嘴角含了些笑意,道:“巧言令色!敢情读了几天书就是为了卖弄嘴皮子?箱笼都收拾好了?别忘记在东西上都写好签子。”

明兰点点头,给老太太剥了半个橘子,一瓣一瓣塞进她嘴里,笑道:“自然,连着收拾了几夜呢!四姐姐和五姐姐的及笄礼物,还有太太和嫂嫂的,都分好了。”

盛维盛纭兄妹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子,赚钱利落,出手也大方,老太太当初给品兰带去的及笄礼是镶翠玉莲瓣银盏一对,而他们给墨兰补上的及笄礼是一支累丝衔珠金凤簪,三月里如兰的及笄礼是錾梅花嵌红宝纹金簪,给明兰的是一对累丝嵌宝镶玉八卦金杯;另外给王氏和海氏也多有物件相送。

值得一提的是,后来一段日子流民渐散,大户人家之间重又串门子起来,大伯母李氏的娘家舅太太更是频频上门,每回拉着明兰的手看个不停,从绣鞋上的花样一直看到耳垂上的坠子,嘴里赞个不歇;临走前,还塞给明兰一对白玉圆镯,玉色极好,隐隐透着水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