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笺的字风骨凌然:“陛下素来信奉嵇康之道,恰偶得手抄卷,闲暇时或可翻阅怡神。”
寥寥数句,没有落款。
嵇康的《释私论》我曾听过,因魏晋的书作多流失,从未见过完整一卷,连宫中亦仅有残缺半部。我拿起那卷书翻开,竟有一瞬的恍惚,又连翻了数页,字迹皆与纸笺上一般无二……难道这是他亲手抄的书卷?
我捧着这书卷,竟像触及他微凉的手指。窗外的落雨声渐远了,唯留了潮湿的味道。
静静盯着书卷,片刻后才发现竟一句也未读全。
“县主?”
宜平在帷帐外轻唤了一声,我忙将那信收好,独留了书在床上:“我有些累,想先睡会儿。”我说完伸手又放下了床帐。
“奴婢过两个时辰再来,”宜平低声说,“绫绮殿侍宴不能耽搁了。”
我应了一声,躺在床发呆,因一夜未沉眠,真就困意上涌又睡着了。
待到醒来竟已是黄昏,宜平抱怨她叫了我数次,我却睡得极沉。她早早备好一切,伺候我又收整了一番,陪我行到了绫绮殿外。我走下时,内里正传来一阵阵清透的笑声。
这声音极好认,是庐陵王的永泰县主,李仙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