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情况随着卓玛被推倒而陡转。即使听不懂,我也可以从他们的神态和肢体语言中猜出个大概。矛盾的焦点应该是我这个中土人是否有资格进去拜神。
“这位卓玛姑娘是代表我说话的,你推她就是推我,而且比推我更严重。推我的话,这位大师,我可以本着“好女不跟恶男斗”,“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好汉不吃眼前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一系列处世精神忍忍就算了。可是现在跌倒的人是卓玛,我没理由让人家一花样年华的小姑娘跟我一样未老先衰、毫无斗志。这位大师,所以我不得不开口,无论你是否听得懂我说的道理,我都要斗胆直言,好好批评你的无理行径。这位大师,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好男不跟女斗。你身为修行之人又是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绅士风度居然跟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还动手将人推倒在地。男女有别长幼有序尊老爱幼的道理难道你师傅没有教导过你吗?而且佛门重地清幽之处你作为守门僧怎么可以本末倒置弃本职工作于不顾与一个小姑娘纠缠不清,你到底有什么叵测之心不良企图。……”
穿越之后还是头一遭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估计小师父被毛说懵了,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讷讷不能言。切,小样。跟我斗,我当年在校辩论队大展雌威时,你还不晓得在哪块混哩。
“好!”有人高声喝彩,拍手称快。
“没想到司姑娘除了饱读诗书外,口才也是不逞多让。”
卓嘎!胡狼!今天居然又遇见他了,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王爷出场自然是前簇后拥,几个僧侣装扮的修行者陪伴在他身侧,从他们的年龄和架势上看,应该是这座寺庙的高层人士。
“小女子鲁莽,让王爷和诸位大师见笑了。”我恭恭敬敬的行礼,卓玛早在一旁跪下了,抖得跟筛糠似的。哎,我心头低叹,看样子我好像惹麻烦了。
其中一个僧侣厉声责问守门的僧侣。刚刚还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守门僧立刻唯唯诺诺的汇报着什么,不时有凶狠的眼神凌厉的扫向我。尽管不知道他在给我罗织什么罪名,不过在场的几位高层人士除了卓嘎和中间的那位眼皮耷拉的僧人之外,均面有不豫之色。
正在犹豫是否为自己辩白,卓嘎先开口帮我解了围。
“看来司姑娘对元一天神很景仰。”胡狼笑着用西秦语说了几句,周围的僧人脸色和缓了下来,不过也仅仅是脸色好看了点而已,眼神依旧不善。
“司姑娘,敝国寺院的规矩一向不许外国人进香,所以适才小师父才会加以阻拦。”
什么破规矩,一点众生平等、宽厚为怀的精神都没有,难怪起源虽不晚,却没能发展成世界著名宗教。
“实在是小女子无知,一时心急拜神,竟在神灵之所放肆,多有冒犯之处,还望王爷和诸位大师海涵。”
这种破神,不拜也罢。只希望,这儿的僧侣能看在卓嘎王爷的金面上不再计较,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来烧香。封建迷信思想果然贻害四方。
他侧头向中间的那位僧人低声说了几句,后者不置可否的略一点头。
“刚才小王向国师陈诉了姑娘对于元一天神的景仰,国师特地破例同意姑娘入内进香。”
与众不同的才是真正的掌权者,这位面色始终未变的僧人果然是这里的头。
国师微微抬头扫了我一眼,我的眼睛好像猛地被蜇了一口,仿佛电光火石间,他已将我的五脏六腑看透。
极度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毒蛇流着涎水,湿漉漉的缠绕在我的皮肤上一样。
再看他时,他又恢复成亘古不变的千年古井,神色间,不起任何波澜。
我回摄心神,弯腰向他拜了拜。
“多谢大师成全。”
神庙的里内不及我想象中的气势磅礴,不过占地面积极大,房屋众多。中间的主殿香烟袅袅,善男信女都虔诚的拜倒在高大的铜像前。这尊铜
像所塑的形象应该就是胡狼口中的元一天神。铜像大概有三米多高,呈盘坐的姿势,双手拇指与中指空扣置于身体两侧,竟酷似瑜伽中静坐的动作。我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国师阴冷的目光似乎盯着我的后背,我连忙闭上眼睛跪下口中念念有词。刚才那般肆无忌惮的打量天神的偶像,实在是有些大不敬。
卓玛将一束点燃的香递到我手中,我拜了拜,就学着旁人把燃着的香放进殿前巨大的香炉 里 。
这种香比我以前所见的祭祀用的香要粗壮很多,香味也不似檀香,不知是不是藏香。
“司姑娘为何不求个签?”卓嘎不知何时离开了诸位“高僧”,走到我身边。我正望着香炉上冉冉的青烟若有所思,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