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话说尽,笑脸陪僵还是无果,我在心里问候了他的列祖列宗,想到他已经绝了后,就放弃了诅咒他下一代的念头。

“唷,这不是小清儿吗,昨儿个太后老祖宗还提到你呢,直说咱宫里头就少了你这样的机灵人。”香兰朱唇未起,笑语先闻,袅袅娜娜的,带着股兰花的香气。想必衣料子上用了不少熏香。

“承蒙太后错爱,清儿受宠若惊。”我腼腆一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也猛的下沉。太后她老人家对我如此“念念不忘”,我可真是诚惶诚恐。

“哪的话,你这么聪明伶俐的小丫头,谁见着了会不喜欢。回头我可得好好求求老祖宗,让她把你接到我们凤仪宫里头来,咱们姐妹也好亲近亲近。”她靠上来,亲昵地握住我的手。

我吓的差点脚一软就倒下去。我勉强干笑:“姐姐如此说倒叫清儿惶恐不安。清儿鄙薄,进宫日子浅,又是在冷宫里头呆的。没矩没识的,要是坏了规矩,惹的太后她老人家不高兴,岂不是叫姐姐也面上无光。”

“就冲你这句话,我死皮白赖的,也要求一遭老祖宗了。这宫里头,机灵的,有眼力的,照说也不少。可有点小聪明的,大多没良心,过河拆桥。可妹妹就不同了,脑瓜子好使,心肠又端正,一双小嘴儿比八哥还巧,模样也好。清清爽爽的,叫人见着就喜欢。”

我已经吓的腿肚子都抖索起来了。幸好宫女都穿着长裙,遮着看不显。

“劳烦姐姐将这卷《法华经》还给太后。月妃娘娘深感太后的恩德,一直在全心全意地诵读经文。”我避过她的话题,急着脱身。

“这——”她瞥了眼我手里黄布包裹着的经卷,目光如圆滑的珠子,在我的脸上滚来滚去,似笑非笑地睨视,“老祖宗的宝贝我可不敢经手,妹妹还是亲手交到她老人家手里的好。”

说罢,留给我个娉娉婷婷的背影,如风摆杨柳一般摇曳着进去了。

气的我,简直想上去狠狠地踢她一脚,看她还能不能扭的这么好看。

没法子,只好认命等死。我百无聊赖地看天上的云,天空真的很蓝,白云真的很白,我真的很无聊。这次比上次更惨,不仅有着更为沉重的心理负担,而且连蚂蚁搬家的消遣节目也没有。我看白云多无聊,料白云见我亦如是。

看到阳光下,我长长的影子,我突然灵机一动,开始自顾自地玩起来。从小,生活的孤寂就将我培养成最擅长自娱自乐的人。见四下无人,我以我掌为轩辕,自己玩手影戏。可惜手里有书,玩起来不是很方便,而且阳光不比灯光,虽然我站的角度还行,投下的手影也只是淡淡的。

“太后驾到——”

我慌忙转过身跪下。

“奴婢水柔清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吧。哟,这不是听风斋的小丫头吗?怎么今儿个上我这儿来了。”太后屈尊迂贵停下了“凤足”,言辞亲切地招呼我。

“皇祖母,您的宫已经到了,孙儿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打扰您老人家休息了。”

仿佛是着了魔,我神差鬼使地抬头望向他,曾有一面之缘的二皇子。他面容平静而沉稳,侧头微笑着倾听最宠爱他的祖母的教诲。在老人的心里,孩子永远是孩子,所以叮咛的话语无外乎“一日三餐要认真吃,不要太累着自己。”他点头称是,行礼告退。直到他的身影走远了,我才怔怔地收回视线。

好险!太后在我回归恭敬的姿态的下一秒钟也转过头来。

我恭恭敬敬地捧上经书,把声音调成温和谦卑。

“太后,清儿是代月妃娘娘还经书的,我们娘娘说深感太后恩德,可惜带罪之身无缘到太后面前聆听太后的教诲,只能加倍刻苦地诵经念佛,既是洗刷自身的罪孽,也是以此回报太后的恩典。”

“她能够这样想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德海,把经书收好。”

一个老年公公从我手里接过这个烫手山芋。我心里长吁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是有惊无险把它给还回去了。就在我暗自庆幸准备告辞的时候。太后突然皱起了眉:“香兰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不知道招呼你进去等,可怜的孩子,站了好一晌了吧。来,进去陪我说说话。”

传说中的小公主

“我?”我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不置信地往身后望望,除了我的影子外,连苍蝇也没有一只。

“大胆奴才,居然敢在本公主面

前自称为‘我’!来人,立刻给本公主拖出去。”顾盼生姿的剪水秋眸蒙上了一层乖张阴狠的暗芒,让人难以相信,眼前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女子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