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姐姐,清儿姐姐。”外面传来蓝洛儿叫唤的声音

我随手把书往枕头下一塞,“噗”的吹灭油灯。勉强挂上笑容,抢先一步出了房门。

“洛儿,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了。”我热情地拉住蓝洛儿的手,携她上套间的榻上坐下。

“姐姐你怎么满头大汗啊。”她递上雪白的汗巾子,殷勤的帮我擦拭。我不安地笑道:“这天热起来可真够快的。”

“姐姐这可能是虚热,最好请太医来开个房子调理一下。今天虽然不冷了,可也没到热的时候。你这样满头是汗可不太妙。皇帝表哥说了,你身体不好,要我们平日里就帮他多盯着些。我告诉你哦,现在的太医院首席可是我爹的门生,年纪却比我爹还大。不知道他叫我爹老师是什么感觉。”她咯咯地笑起来,仿佛看到了那幅滑稽的画面。

“师无长幼高低贵贱之分,孔圣人尚且师老子谭子。况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令堂是德高望重的股肱之臣,桃李满天下是必然。”就好像王熙凤的干女儿满园子都是,连干女儿的女儿也想收了当干女儿。

“你跟表哥说话的口吻一模一样。唉,有时候我都觉得奇怪,表哥是看着我长大的还是看着你长大的,好像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多一些。”洛儿叹气,眼神有点惆怅和默然。这是我第一次从她的眼里读到迷惘的情绪。

“你问过皇上这个问题?他也说令尊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故意跳过她后面的感慨,怀着对我名义上的夫君(也许事实上也是)的那么些许的好奇。

“我哪敢问他!你别看他平常和气的很,其实他只要脸色一冷,我就连话都不敢说一句。”她仿佛心有余悸般吐吐舌头,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两转,又自信满满地笑道:“不过我就是知道。”

我笑着摇头不说话,楚天裔对他的舅舅老丈人目前应该还是采取拉拢支持的态度。换而言之,外戚对他尚有足够的利用价值。我看着笑靥如花的美丽女子,不知道若干年以后,她是否依旧有福气如此心无旁骛。希望她背后的家族势力够强大,强大到让她的丈夫不得不分神正视她的存在。

看着她腕上拢着的一串晶莹碧绿的玛瑙,诚心赞道:“真好,配你尤其的好。”白的尤其晧洁,绿的尤其莹润。她笑着看了眼,语气里隐隐地骄傲,道:“这是西域呈上来的供品里的一件,表哥赏给我的,姐姐难道没有吗?”

我笑着说:“你不提我倒忘了这事,请几天皇上也跟我说过这事,要我从里头挑两件可心的。

我原就不爱这些,珠宝首饰落在我手里也是明珠投暗,索性不糟踏它们,让它们有个好的归宿也算是做了桩善事。”她点点头,认真道:“幸好是姐姐你,倘若是旁人挑剩下的,便是那蓝田美玉,沧海东珠,我也决计不会再望上一眼。姐姐自是不同我们,你不要的也是很好的。”

我哑然失笑,摇头道:“别把我说得神乎其神。那被奉上神坛的多是用来祭祀的,牺牲有牛羊即可,不差我。”她也笑了起来,笑得狭促。

“把你送上祭坛?表哥可舍不得。”

“别贫嘴。”我作势要拧她的脸颊,她笑着倒在榻上,边滚边告饶:“好姐姐,你饶了洛儿吧。”

“美死你。”我不依不饶,直狠狠地扭了扭她滑溜溜的脸蛋才作罢,恩,手感真好,我要是男人一定会心神荡漾,不知道楚天裔是不是上帝遗留在人间的私生子,大权在握,娇妻美妾,老天也未免太厚爱他了一点点。

“好了好了,好姐姐,洛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她笑得岔气,连连咳嗽。我松开了手,她吹弹可破的娇媚脸蛋上,一半是笑的,一半是被我捏的,红的跟涂了胭脂一样。在榻上滚的,头发散了大半。我看她乱糟糟的样子不由得好笑,主动请缨帮她挽头发。

古代女子因为观念问题和没有洗发水,平常很少洗头。头发脏了,发出异味就用花香熏着,那种味道,闻过洗手间里的清香剂就可以想象。我无法扭转她们的观念,只好听之任之,说实话,中国古代的女人对于她们第二张脸可真是不待见得很。头发脏了油了就会发硬,好像抹了发胶一样,做发型极为方便。以前我非常好奇,中国古代的女子为什么可以轻易地做出那些花样繁多复杂的头发,现在才知道,物极必反也有自己的好处。我在现代被“天天洗头”的公益广告熏陶多了,穿越过来以后,因为空气质量好,不再那么勤劳,可也坚持每隔一天就洗一次头。当初还在当宫女的时候,不知道为这项“洁癖”受过多少白眼,我陪尽笑脸和小心也不愿改变自己的习惯。别的我还可以勉强忍受,一个星期不洗头,我肯定会发疯的。没有洗发水和护发素,我就用淘米水和何首乌的根煎水洗,居然也把头发保养得油光水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