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方言倒真是很特别,有空的时候可不可以也教我学学。”胡狼面色恢复平静,旁若无人的自己找地方坐了下来,完全无视我装睡的委婉的逐客行为。
“不好意思,我的学生只能是小孩子。我从不教大人。”
“没关系,等到我们以后有了孩子,你可以教他。”他微微一笑,“我的孩子会,跟我会是同样的。”
我下意识的咬住嘴唇,没有附和他的话,也没有直接驳斥。阳光从窗棱里斜斜的打进室内,明暗相间的光栅在他的脸上投射下一道道阴影,亮的太亮,暗的太暗,他的整张面孔都模糊不清。我的眼睛漫无目的的的飘忽在前方的位置,装睡装得还真有点困了。
“收拾一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起身站到了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的身体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下,仿佛被一同阴霾的还有我的内心。我下意识的抬起头,诧异的问道:“去见谁?”
“去了你就知道。”他没有多解释,直接吩咐宫女服侍我。我想了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他见谁,如果他非要我见不可,即使我表示反对也无济于事,不如配合一点。
我看见马车停靠在皇宫的青石路面上,心头一动,绕过胡狼,走到车厢后壁,拍了拍木板。“咚咚咚“的声音很厚实,中间没有夹层。
“已经没有所谓的国师了。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胡狼看出了我的意图。
我笑了笑,静静的看他,半开玩笑道:“你是要告诉我,你是为了我才扳倒国师的?”
“也可以说是。”
“不。”我微笑着摇头,“即使没有我,这样一个权势足以影响到你的统治的人,你有理由放过他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窥探。”我用指尖弹击了几下车壁,淡淡道,“所以所谓为了我才怎么怎么做的话,还是不要再提的好。我是个很会煞风景的人。”
“你是不是所有的时候都分析得这么清醒冷酷?”胡狼伸手,示意我搭手上车。我看了看他,没有理睬,自己登上车去。
“你其余的话我多半将信将疑,唯独这一句,我很赞同。你的确是个会煞风景的人。”胡狼没有坚持,跟在我后面也上了车来。我皱眉,把眼睛移到了别处。
马车很快驶出了皇宫,草原上的美丽风光让我的眼睛找到了心悦神怡的落点。我看着那湛蓝的天空,碧澄澄的海子;天上是无数个海子的集合,海子
里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澄净的天空。不知名的野花星星点点,美丽而不起眼,好像宫廷中无数青春妙龄的女孩子一般,单独拉出来都叫人赞叹,集合到一起,只能是彼此的点缀。
“那个红的,就那个,是不是叫桑格花?哦,不,也许是叫央格花。——我想不起来名字了,你说,那到底叫什么花。”我指着窗外问胡狼,等到他寻我的手指望过去的时候,马车已经驶出了红色的花朵可以被我们的眼睛分辨出来的范围。
我耸耸肩膀,不以为意的笑道:“路过的风景,再美丽,只要察觉不及,便会错失过去。”
“错失,我看未必。”胡狼看了我一眼,目光灼灼。他冲外面叫了一句,马车立刻掉头驶回。我无所谓的敲击着车板,外面的阳光明媚的很。
“这朵花是不是。”胡狼手上抓着一朵娇艳的花朵,眼睛沉沉的落在我身上,“我不仅没有错失,而且还采了这朵花。”
我懒懒的看着那朵花,娇美的,柔弱的,在风中微微的颤抖。
“宝剑赠侠士,鲜花配美人。这朵花送给你了。”他忽然把花递到我面前,眼里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我看了看,接过来,随手扔到车窗外,淡淡道:“这朵花已经不是我刚才看见的那朵。那一瞬间的美丽,任谁也无法复制。”
胡狼看着越来越远的孤零零的花朵,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我索性垂下眼睑,不去看也不去揣测他的心思。
“想不想去看看卓玛?你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吧。”他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我愣了一下,没有回答,想了想又开口问:“她现在还好吗?”
“很好,只是她很想念你。你可曾想起过她?”他缓缓转过头来,我的眼睛慢慢适应了这种强烈的逆光下的阴影之后,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平静的,不见任何涌动的波澜。
“带我去看看她吧,真的好久不曾见过她了。”我微笑着闭上眼睛,忽然睁开,“你怎么不早说,我什么礼物都没有准备。这多失礼。”
“没关系,这些东西我早就替你考虑到了。你看,后面那辆车上装的,都是吃的穿的。”